第三百九十六章 偷天(第4/5頁)

慕容求醉聽了不禁一呆,半晌才強笑道:“千歲下了朝後便不曾回衙,如此……老朽自然不知千歲的蹤跡。千歲從河道上回來,因身子疲乏,便去‘如雪坊’消遣一番,這也說得過去的。”

趙光義霍地起身,負手在清心樓中踱行半晌,忽然止步喝道:“禹錫。”

程德玄踏出一步,抱拳道:“屬下在。”

趙光義道:“你去,馬上帶人去楊浩府上,把他全家……”

趙光義把手向下一劈,程德玄會意,重重一點頭,轉身出了清心樓。

趙光義走到窗邊,推窗望月,月色皎潔如水,他的心中卻是波瀾起伏,喃喃自語地道:“這一天好慢,明天的太陽……什麽時候才能升起來?”

……

一乘大轎,沿著禦街吱呀吱呀地走向午門,八個轎夫不停地換著發酸的肩膀兒,心裏頭暗暗納罕:往日裏擡著那是何等輕松,今兒個盧相公怎麽變得這麽沉了?

轎廂中,青衣蒙面人、當朝宰相盧多遜、和他最得寵的如夫人若酒擠成了一堆兒。若酒姑娘被捆得像個粽子似的,嘴裏塞著一團布,一雙漂亮的大眼睛睜得大大的,驚恐地看著端坐在轎中央,手中拄著一口明晃晃利劍的青衣人,大氣兒都不敢出。

盧多遜頭上的官帽帽翅之長僅次於王爺,此時只能側著身坐著,他看著中間的青衣人,低聲問道:“壯士,你到底是什麽人?”

青衣人粗聲粗氣地道:“勿需多問。”

盧多遜咽了口唾沫,艱澀地道:“壯士,你拿著利劍,又蒙著面,根本不可能進入宮廷的。”

“我根本不需要入宮。”

青衣人冷笑:“我只是要逼你入宮,你入了宮,總要對官家有個理由交待,說明你為何深夜闖宮,不是麽?不用擔心,你不需要負什麽責任,只須把我對你說的話向皇帝直言,有你轎中的如夫人為你做證,足以證明一切皆出自於我的脅迫,你又素受官家倚重,官家即便在他身上搜不出什麽證據,也不會怪罪於你。”

盧多遜忙應一聲是,目光卻頻頻閃動,不知在想些什麽。

那青衣人目不斜視,卻似對他的心思了如指掌,冷笑道:“你不要亂動腦筋,本人劍術通神,出入你的府邸如履平地,你該曉得本人的本事。你敢亂動腦筋,本人就算在午門禁衛面前取你項上人頭也是易如反掌,不只你要死、她也要死,你們這對鴛鴦再享不得人間富貴,只好到陰曹地府繼續恩愛去了。”

盧多遜身子一震,連忙道:“不敢不敢,此事與國與君,有益無害。無論真假,都不妨一試,盧某食君俸祿、受君深恩,赴湯蹈火亦在所不辭,又怎會懷抱異樣心思。”

午門到了,站崗的禁衛驚訝的喝叫聲傳來:“上朝之時還早,這是哪位大人深夜到了宮門?”

青衣人亮了亮手中寶劍,說道:“此番闖宮,事成你有護駕之功,事敗你是為刺客迫入宮闈,總之與你沒有半點壞處,本人有百萬軍中取上將首級的本領,就算站在這裏,要殺你也是易如反掌,還希望你能老實一點。”

“是!”

盧多遜咽了口唾沫,緩緩拉開一角轎簾,那美妾若酒偎在轎角,一雙烏溜溜的眼睛看看自己官人,再看看端坐持劍的青衣人,露出可憐巴巴的表情。

盧多遜探出半個身子,又下意識地回頭一望,青衣人手腕一翻,利劍已橫到他愛妾頸上,把若酒嚇得蜷成一團,明媚的大眼睛中溢出淚光來,盧多遜把牙一咬,便僵硬著身子走了出去。

“哎喲,是盧相爺。這深更半夜的,您……上朝早了點吧?”

盧多遜強自笑笑,下意識地又扭頭看看不遠處靜靜懸垂的轎簾,說道:“本相有要緊國事稟奏官家。”

“什麽?”

那守門的校尉面露難色:“相爺,深更半夜的,禁宮已然上鑰,未至天明,概不開啟,這個……相爺是知道的。”

盧多遜淡淡一笑道:“規矩是規矩,官家什麽時候守過這等死規矩?這些年來,官家深夜召見大臣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趙相公當初就曾多次深夜入宮,早有先例,怎麽換了本相就不成了?”

那校尉幹笑道:“盧相,趙相入宮,可也是官家下旨宣召的,盧相不宣而來……”

盧多遜眉頭一挑,說道:“本相說過,有十萬火急的要事,不得不來,你有閑暇在此與本相聒噪,何不入宮請旨聽聽官家的意思?若是耽擱了大事,你擔待得起麽?”

旁邊一個校尉陰沉沉地道:“盧相,什麽要緊的事,須得連夜入宮?官家如今已然就寢,我們只是一些守門的小校,驚擾陛下,可是吃罪不起呀。”

轎中青衣人從轎簾一角縫隙中看著午門情形,燈光下,只見這個說話的小校正是他有些面熟的那個人,曾在南衙做事的一個屬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