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章 亂戰(中)(第3/5頁)

“轟隆”一聲,宮門緊緊閉攏,映入耶律雅和羅冬兒眼中的最後一幕,是羅克敵手持長槍大殺四方的英姿。

兩根沉重的門閘一壓上去,蕭綽立即吩咐道:“把皇上放下!”

她匆匆撕開皇上的外衣,只見箭簇被鎖子甲緊緊鎖住,這時心驚手軟,竟然拔不下來,蕭綽也顧不得這時滴水如冰的嚴寒天氣,立即連皇上的暗甲連著箭一起脫下,只見耶律賢左胸口高高賁起一塊,顏色烏青,中間一個箭洞,竟無鮮血流出。

蕭綽倒抽一口冷氣,也不知毒氣是否已經攻心,立即自腰間拔出小刀,在耶律賢胸口劃了一刀,便俯唇相就吮起毒血來……

宮門一關,慶王便知大勢已去,當機立斷,急喝道:“退,某等出城!”

眾叛黨得令,如潮水一般向宮城外湧去,冬季嚴寒,地上有一汪鮮血已經結了冰碴,慶王不曾注意,腳下一滑,手中彎刀失了準頭,羅克敵一槍如毒蟒穿心,便往他的胸口刺來。

慶王眾親信一見嚇得亡魂直冒,奮不顧身地往他身邊撲去,同時大叫道:“王爺小心!”

“王爺?”

羅克敵心中打了個突,目中忽地閃過一絲無人察覺的詭異神色,他腳下一滑,本來勢在必得的一槍忽然也失了準頭,他左膝一屈,勉強站住,沉腕壓槍,只聽“噗”地一聲,鋒利的槍尖便刺進了慶王的肩頭。

慶王大叫一聲,踉蹌退了幾步,被幾名心腹挾持著腳不沾地的向五鳳樓外跑去。五鳳樓外一片混亂,賞燈的皇族、貴族東奔西跑,戍守的槍兵像一群沒頭蒼蠅,又有二十多名騎士趕著百余匹健馬,在五鳳樓門前往返疾馳,但見有士兵阻路,迎面便是一刀。

慶王等人匆匆趕到樓前,一聲唿哨,紛紛翻身上馬,撇下苦戰斷後的敢死之士看也不看,便沿禦街呼嘯而去,蹄聲如雷,震動天地……

……

“把船拖過來,拖過來!”

焦海濤站在岸邊跳著腳兒的喊,皇甫繼勛、耶律文等人站在一旁神情各異,李煜在大隊官兵的保護下站在江南書院門前,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來來回回地走著,等著消息回報,失魂落魄的折子渝站在岸邊及膝的淺水裏,反而沒人去注意她了。

那具冒著煙的畫舫殘骸被拖到岸邊,幾名士兵立即跳上船去試圖搬動垮塌的焦黑色木頭,那些木頭還在冒著青煙,澆了幾桶水上去,溫度一時也降不下來,這樣的情形下,如果說廢墟下還有活人,那真是見鬼了。

焦寺丞卻不死心,在他催促之下,那些士兵倒轉了槍頭,用槍杆兒掘撬起來,折騰了好半天,五具焦黑的屍體被搬到岸上,屍體燒得就像一截截燒得烏黑的木樁,男女老幼都看不出來了,哪裏還能分辨是誰。

折子渝站在不遠處,明知那死屍中就有一具是楊浩的屍體,可她連靠近的勇氣都沒有,她一直很堅強,自幼生於將門世家,在西北諸族連年征戰中見慣了死亡,也漠然了死亡,面前便是橫屍百萬,她眼睛都不會眨一下。可他就是他,天地之間只有一個他,子渝無法接受剛才還好端端的他,有說有笑的他,一個活生生的他,忽然之間就變成了一截焦黑的屍體,她的淚水就像斷了線的珍珠,一顆顆滾落下來,落入秦淮河水。

“這是大人,這個就是大人。”

在燈籠火把的聚照之下,焦寺丞的目光忽然落在其中一具屍體上,大叫起來,那聲音都有些走調了,在靜悄悄的碼頭上,顯得異常淒厲。

皇甫繼勛緊張地蹲下來,捂著嘴子道:“這真的是楊左使,事關重大,焦寺丞可要看清楚呀。”

焦海濤激動的渾身哆嗦:“不會錯,這是楊左使,這串佛珠,楊大人的這串佛珠我看見過,這是有佛門七寶制成,金、銀、琉璃、娑婆致迦、美玉、赤珠、琥珀,組成,上鐫佛界三寶佛、法、僧,你看,你看這金銀還不曾燒去,那上面鐫刻的佛像……”

皇甫繼勛定睛望去,見那念珠以金銀五金絲線串起,金、銀、赤珠等還沒有燒去,那金珠燒得黃燦燦的,上面的佛像清晰可辨。皇甫繼勛眉頭一皺,慢慢站起身來,深深地吸了口氣,轉身便向江南書院門前走去。

耶律文唇角向上一勾,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封鎖全城,封鎖全城,不……不不……江南一十九州水路各道,全部封鎖,務必要把兇手緝拿歸案,傾我全城之兵、傾我舉國之力,一定要給孤把兇手抓住!”

李煜氣急敗壞地咆哮:“宋國使節死在孤的眼前,你讓孤怎麽向趙官家交待?蠢物,呆在那兒做什麽,還不快去!”

“是是是!”皇甫繼勛忙不叠答應著,倉惶退了開去,隨著一陣發號施令聲,一隊隊官兵開始向四處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