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七章 儷影(第2/4頁)

也虧得李煜父祖兩代留下的家底殷實,才禁得起他這麽折騰,唐國今日國力衰退至此,軍心民心渙散,與此不與關系。當不勞而食的僧人越來越多,僅靠百姓供奉的香油錢無法支撐這麽多的寺院存續時,李煜竟下旨僧侶由朝廷供養,這筆支出每年的耗費竟比朝廷的軍費支出還要多出數倍。

因此一來,江南佞佛之風更盛,出家人比比皆是,就算是比丘尼的女庵也是不下百余座,男人想要進入女庵本就不太容易,何況還要在諸多女尼中尋找特定的一個人,壁宿又不能讓住持把庵中所有年輕貌美的尼姑都喚出來給他瞧瞧,是以找了兩天,都沒有那個妙齡女尼的消息,反被多次被一些老尼把他當成偷香竊玉的淫賊給打將出來。

壁宿靈機一動,幹脆換了女裝,假裝上香禮佛,如此一來,對各家尼庵便能登堂入室,再不受人阻攔了,壁宿反正閑著沒事,便鍥而不舍地沿著一家家尼庵尋找了下去。一般來說,尼庵的規模和女尼的數目比起寺院來要小的多,但是要想看盡一家尼庵所有的尼姑卻不容易,唯有在大殿做功課時,所有的僧侶才會集中出現,因此壁宿每到一處尼庵,都要耐心掛到尼姑們禮佛頌經做功課。

這一天到了靜心庵也不例外,他上了香,施了香油錢,就在庵中磨磨蹭蹭的一直等到尼姑們在大殿上做功課,壁宿站在殿外向裏面逡巡了幾遍,仍是不見那位讓他夢寐不忘的女尼,不禁嘆息一聲離開了大殿,走出二進院落,壁宿正欲抽身離去,無意間一回頭,忽見一角緇衣閃過黃色的佛墻,進了一處偏院。

壁宿心中瞿然一動,所有女尼如今都在殿中念經,這個女尼為何卻不在殿裏?他下意識地追了上去,就見一個女尼挑著兩擔水,正姍姍轉過寺庵一角。肥大的緇衣,難掩她那纖如新月的嬌軀,只看了那背影一眼,壁宿就兩眼發直:“是她,是她!蒼天不負有心人,竟真的叫我找到了。”

當下壁宿如中邪魅,雙腳不由自主地移動著,就自後面追了上去……

……

這些日子楊浩時常出入皇宮大內,已成後宮中的常客。往來的多了,總不好常對李煜露出不恭嘴臉,他的態度便漸漸客氣起來,李煜見之大喜,只道自己的熱誠感召,讓這狷狂無禮的宋國使節也對自己起了崇敬之意,對他招待的更是殷勤。

彼時飲宴的風氣,必有歌舞相伴,窅娘是唐宮歌舞班中的翹首,自然每次飲宴都要在場。窅娘本是江南采蓮女,十六歲被選入宮。其母本是波斯大食一帶的人,所以窅娘是個混血兒,眼睛微帶藍色,眼窩是歐式眼,立體感比較強,顧盼之間風情萬種。她獨創的采蓮舞十分曼妙,她那頎長苗條的身段兒一旦舞動起來便如蓮花淩波,俯仰搖曳之態優美無比。李煜是此道大家,所以對她最是欣賞。

窅娘雖非李煜的妃嬪,卻也是他極寵愛的女人,歌舞既罷,便常要她在身邊侍候,因為與楊浩相熟了,且又不是國宴,除了楊浩,在場的只有宮中舞伎和內侍宮人,無須有所顧忌,因此酒酣興濃時李煜便不免放浪形骸起來,與窅娘常有親熱之舉。

這窅娘顧盼之間冶艷天然,一顰一笑嫵媚自生,端地是一代尤物,當著楊浩的面,她一個香艷無比的“皮杯兒”,便看直了楊浩的眼睛。

楊浩不禁暗嘆:“江南風物,果然不及北方嚴謹,宋國宮廷中的妃嬪舞伎,斷無當著外臣的面對皇帝如此狎昵的,這李煜實在不像一個皇帝。”

喜歡像李煜這般自暴私生活的帝王的確少見,那首活靈活現在描寫他與尚未成為皇後的小姨子女英偷情的《菩薩蠻》就不必說了,就算女英做了皇後之後,李煜對兩人的婚後生活也毫無掩飾,一首《一斛珠》:“晚妝初過。沉檀輕注些兒個,向人微露丁香顆。一曲清歌,暫引櫻桃破。羅袖殘殷色可。杯深旋被香醪洗,繡床斜憑嬌無那。爛嚼紅絨,笑向檀郎唾。”便將夫妻二人情挑旖旎的風光暴露無遺,此刻當著楊浩的面與一舞伎親熱,哪會有所顧忌。

窅娘一個“皮杯兒”,將酒度入李煜口中,卻似早知楊浩正在看她似的,嬌軀偎在李煜懷中,卻向楊浩回眸一笑,妖冶嫵媚的風情不無挑逗意味,楊浩心中一跳,趕緊垂下目光:“李煜後宮佳麗三千,千頃地裏就李煜這一口井,這些深宮怨婦恐怕都是欲求不滿的,當著李煜的面,也敢向我拋媚眼兒。”

正胡思亂想著,一個內侍捧了大堆的奏表進來,俯首對李煜說了幾句什麽,李煜皺皺眉,放開窅娘的小蠻腰,不悅地道:“孤正與楊左使飲酒,你沒有看到麽?”

那內侍惶恐地道:“國主,這些俱是待死之囚的案子,積壓的已經久了,有司催促的緊,還請官家稍作禦覽,批復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