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 逐而不得(第3/4頁)

這位莫姑娘果然不愧是武將世家出身,英氣勃勃,卻又不掩其國色天香,與女英之美各具妙處,兩個美人兒並肩站著,渾似姑射真人,天姿靈秀,浩氣清英,令人不知人間煙火。李煜不禁欣然贊道:“妙,妙啊,這香爐端妙,煙中美人緲緲如仙子謫塵,更是絕妙。”

“啊,民女不知國主駕到,請國主恕罪。”折子渝正端詳那香爐奇妙之處,一見李煜站在一旁,連忙斂衽施禮。

“莫姑娘請起,大內之中,不必這許多規矩。”

李煜撫須微笑道:“孤見娘娘與你並立於裊裊香煙之中,娉婷如姑射仙子,殊麗異常,令孤心馳目眩呐啊……,孤忽有了詩興,來人呐,給孤取文房四寶來。”

李煜專用的文房四寶每一樣都是寶物,紙是滑如春冰密如細繭的“澄心堂紙”,用的是細膩如玉、扣之如罄的龍尾硯,研的是比黃金還難得的李廷珪墨。至於他的詞更是天下一絕,不知傾倒了多少正在做夢年齡的少女。

當初小周皇一十五歲,因姐姐大周後病重,遂入宮探視,就是被李煜絕妙無雙的好詞打動了這個浪漫細胞特別發達的少女心扉,一顆芳心遂系在了姐夫的身上。

李煜乍見天真爛漫、美麗活潑的小姨子周女英時,就為她絕麗殊佳的姿容所動,當即為她寫下一首詞:“尋春須是先春早,看花莫待花枝老。縹色玉柔擎,醅浮盞面清。何須頻笑粲,禁苑春歸晚。同醉與閑評,詩隨羯故成。”

“尋春須是先春早,看花莫待花枝老”,恰與呂洞賓的那首:“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有異曲同工之妙,顯然當時就對小周後起了異樣心思。

再之後兩人私下攀談閑話後,又為她賦詞一首:“蓬萊院閉天台女,畫堂晝寢無人語。拋枕翠雲光,繡衣聞異香。潛來珠鎖動,恨覺銀屏夢。臉慢笑盈盈,相看無限情。”這一首詞便系住了女英的芳心。

當時的女英年方十五,情竇初開,李煜的才情是無需多言的,再加上他那時也還年輕,又是一國帝君,尊貴無比,這位泡妞第一殺手想對付女英這樣一個小資女青年還不是手到擒來?於是,小女英就被怪大叔拐去看金魚了。

兩首艷詞得了一個絕色佳人,另一首更加香艷的詞卻是殺了一位皇後。當那首“花明月黯籠輕霧,今宵好向郎邊去!衩襪步香階,手提金縷鞋。畫堂南畔見,一向偎人顫。奴為出來難,教君恣意憐。”在宮內宮外傳唱開來後,大周後一縷香魂便溘然仙去了。

男兒有妻有妾在民間也是尋常事,縱在女子眼中看來也是天經地義的,何況李煜是一國帝王呢,小周後並不覺得自己與姐姐共侍一夫有何不妥,但大周後素來最受李煜寵愛,李煜與小周後私通款曲,戀情正熾,對她的探視照料不免就要少了,心中本就失落。待聽說李煜竟在此時與妹妹成就好事,那首艷詞字字句句如刀似箭,大周後卻是心中大慟。

那時她幼子剛剛夭折,夫君又移情別戀,叫人情何以堪?芳心已碎的大周後從聽說這個消息起,就面墻而臥,至死不曾再看李煜和妹妹一眼。她的病雖重,本來卻非必死之症,後來藥石難救,與她郁郁寡歡情緒低落當然不無關系。

但若就此說李煜對她虛情假意卻又不然,對大周後和小周後,他的確都是深愛於心的,只是他卻並不真正了解女兒心思,不知自己在大周後病重期間另妥新歡對她竟是那般沉重的傷害。

李煜能兩闕艷詞得一後,一闕艷詞殺一後,其詞魔力非同小可,如今香煙繚繞中為折子渝美色所動,李煜那顆憐香惜玉的心蠢動起來,這就有了納她入宮的心思。

小周後就是被李煜兩首妙詞迷住的,一見他先贊自己二人美貌,又說詩興大發,那雙眼睛目光灼灼地只是盯在折子渝身上,登時便明白了他的心思,雖然知道帝王納妃非自己所能阻,心中還是有些不快。

可是她轉念一想,自己自與李煜結下情緣,如今已整整八年,卻無一個子嗣,後宮嬪妃雖然眾多,其中曾得官家寵幸的也不在少數,卻也俱都一無所出,官家迄今就只有一個兒子,身為帝王,子嗣未免太少,以致太子偶爾有個小病小恙的,都要鬧得人心惶惶。

折子渝時常向她灌輸些社稷、民生、軍政、經濟方面的理念,小周後漸漸也有了些危機意識,從這角度一考慮,便覺得官家再納幾個可他心意的女子入宮卻也無可厚非,就算廣種薄收吧,只要皇室能多些子嗣,這江山和民心便多一分穩定。

莫以茗一看就是宜夫宜子、宜室宜家的福相,是個多子多女的體貌,與自己又情同姐妹,最合得來,若是她能入宮,自己不但多了個說話解悶的伴兒,若她能夫官家誕下一子半女,李唐皇室也不致人丁如此單薄,自己是皇後,這新生的皇子總歸是要由自己養育的,不必如當今太子一般,只比自己小著幾歲,彼此難免生份,於是便去了那一分妒心,抿唇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