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 我無敵了!(第2/4頁)

楊浩沒想到看這將軍血氣方剛、氣概不凡,正是一個好對手,想要與他尋釁打架,卻是這樣一個結局,被他拉著手臂,殷勤招呼著,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這個……本官方才忒也無禮了些,皇甫將軍並不忿憤麽?”

皇甫繼勛笑道:“北國民風剽悍,大人率性而為,何談無禮呢?本將軍一直以為,北人強勁,無人可敵之。我唐國若以卵擊石,不出三日,必然亡國,今國主順應天意,向宋稱臣,本將軍與大人也算是一殿同僚了,些許沖撞,有什麽忿憤的,來來來,咱們一同吃酒去。”

“我日,這皇甫繼勛……簡直就是一百斤面蒸個點心,也太廢物了。李煜什麽眼光啊,竟弄了個金玉其外的軟骨頭做金陵統兵大將,動不動就是三日亡國,簡直就是一個唐國汪精衛。”

楊浩哭笑不得,只得讓他拉著走一幢大酒樓行去……

……

皇甫繼勛,幼習武藝與兵書韜略,的確是武將世家出身。其父皇甫暉十分驍勇,當初曾是神衛軍都虞侯,江州節度使,加同中書門下平章事,周國柴榮揮師攻淮南的時候,皇甫暉是唐國北面行營應援使,用兵老到、進退有據,周兵對他頗為忌憚。

滁州城一戰,皇甫暉殺得性起,沖下城去要與攻城大將趙匡胤單挑,可謂是周國柴榮和如今宋國趙匡胤兩位君主的夙敵,也是他們十分欽佩的人物。後來在清流關一關,皇甫暉被柴榮俘獲,柴榮對其優容有加,有心招納,皇甫暉不肯就範,身負重創卻不肯醫治,數日後傷重而死。

皇甫繼勛是忠臣之後,所以李煜對他十分信賴,對他不斷擢升,如今成了金陵防禦,只可惜虎父犬子,皇甫繼勛既無其父的勇武,也無其父的忠心,對與宋為敵悲觀的無以復加,壓根沒有什麽戰意。

在他看來,“北人尚武之風強於南人,南北之戰,注定了北勝而南敗,這是永遠無法改變的規律,所以向宋稱臣,實是唐國最好的出路,是以楊浩雖倨傲無禮,皇甫繼勛不但不惱,反而笑容可掬,似乎這正印證了他一貫的論調:一個文官書生尚且如此,北人之剽悍可想而知,不可敵之,不可敵之。”

飄香樓上,一曲琵琶如泉水鳴澗,叮叮咚咚跌宕流淌,高踞尚位的那位文袍士子卻是愁眉緊鎖,絲毫沒有愉悅之色,倒是隨著曲聲,一連灌了三杯酒下肚。

這人五旬上下,面容清臒,瞧來風雅不俗,只是眉宇間一片憂容,也不知有甚麽不開心的事情。那妙齡少女一曲撫罷,將琵琶交予一旁侍女,款款走到他身旁坐下,伸皓腕為他斟酒一杯,妙眸橫乜,嫣然說道:“樞密大人平素最喜聽奴家撫曲,今日怎麽滿臉不悅之色,可是奴家的琴曲不合大人之意麽?”

那位樞密大人喟然一嘆,喃喃地道:“愛卿的琴曲仍是一如既往般妙不可言。可是我唐國氣象,卻是今非昔比,一日不復一日了,本官心生感慨,怎能不生憂慮?”

那位樞密大人說罷,舉起杯來又一飲而盡。

“樞密大人……”,那歌女幽幽地想要解勸,卻又不知該如何啟齒。

那樞密大人淒然一笑:“什麽樞密大人,如今樞密院已降格為光政院,本官……如今是光政院輔政,呵呵,笙寒姑娘,你還是叫我輔政大人,聽著順耳一些。”

那歌女望著他,脈脈不能語,只是為他輕輕又斟滿了酒。

這位樞密大人,姓陳名喬,字子喬,是唐國朝中柱國之才,中主李璟臨危時曾對皇後及諸子說:“此忠臣也,他日國家急難,汝母子可托之,我死無恨矣”。

李煜嗣位後,任命他為吏部侍郎翰林學士承旨門下侍郎兼樞密院使。如今唐國向宋稱臣,所有衙門降一個規格,樞密院改名光政院,他這位樞密院使就成了光政院輔政了,不過仍是總領唐國一切軍國大事。

陳喬攬住美人兒香肩,苦笑道:“韓熙載這老貨,是個有福氣的人呐。他做宰相,荒誕不經,盡享福貴,未等宋人兵戈向南,便舒舒服服地去了。如今剩我一人,兼領文武,承如山重任,唉,他日辭廟伴帝,成宋人之虜的恥辱,恐要陳喬來一力承擔了。”

笙寒姑娘一雙娥媚微微蹙起,輕輕說道:“大人,如今我唐國不是已經向宋稱臣了麽,宋人還會來出兵伐唐麽?”

陳喬苦苦一笑,說道:“趙匡胤要的,是江南富庶的土地和子民,不是一個朝貢稱臣的江南國主,他的野心若僅止於此,就是我陳喬都要看輕了他。可惜了,皇帝聽不得忠言,聽不得忠言呐。”

他頹然搖頭,漫聲吟道:“得即高歌失即休,多愁多恨亦悠悠。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愁。來,美人兒,咱們且盡今日之歡,明日之事,明日再說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