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各懷鬼胎(第2/4頁)

天空中漸漸露出點點繁星,晚風清涼起來,唐焰焰卻了無睡意,便獨自登上了船頭。天空繁星點點,遠山濃黛如墨,船兒隨著悠悠的河水輕輕起伏,聽著嘩嘩的水聲,唐焰焰不覺生起了些煩悶的心思。

她在“如雪坊”時聽那小丫頭說了些只言片語便匆匆趕往碼頭,並不了解詳情,她還以為楊浩是攜了那個愛妾一同南下呢,心中不無妒怒,她只想早早追上楊浩,看看那頭狐狸精到底有甚麽本事,能迷得她的情郎神魂顛倒,可是如今同在一條河上,想要見到他卻有些為難。

癡立船頭,眺望遠方如墨的夜色半晌,焰焰才輕聲一嘆,轉身回到自己的臥艙休息。杏兒一直悄悄捎著她的一舉一動,見她返回臥艙,杏兒便折返吳娃兒的住處。吳娃兒仍是一副小書生打扮,正坐在燈下悠然品茶看書。

杏兒悄悄進了臥艙,將房門掩緊,低聲道:“小姐,余娘子回房歇息了。”

吳娃兒與唐焰焰各懷鬼胎,彼此通報的都是假名。

吳娃兒此番悄悄隨行於楊浩身後,是想等他停船處理地方政務時,悄悄一旁看護。以有備算無備,再高明的人兒也難免為人所乘,她怕折子渝趕來破壞自家官人的大計,如果到時有這苗頭,自己又解決不了,說不得就得把真相向官人和盤托出,讓他有個防備。

她的名頭太過響亮,一提吳娃兒無人不知,那是不能向人透露的,她如今已是楊浩的女人,唐焰焰問起她名姓時,她便下意識地用了楊浩的姓,把自己的名字去掉一個女字,成了圭字,化身為淮中豪門的楊圭楊公子。

唐焰焰同樣心中有鬼,為了躲避二哥的人,她一路遮掩行藏,隱瞞身份,待搭上了吳娃兒的船,既怕這位公子恰巧與先行趕到開封的幾位兄長是相識的,那身穿著打扮想要解釋也著實的太費功夫,是以便也杜撰了一番身份來歷。

她和楊浩的感情真正得有突破性進展的那一天,是在羌人領地內突遇大霧,被李光儼突襲落荒而逃,在荒山古洞中暴雨傾盆之後;歷盡情路種種坎坷,彼此吐露情意衷腸是在楊浩赴汴梁臨行之際蘆葦蕩中漫天大雪時候,是以她便取“今我來思,雨雪霏霏”之意,編了個閨名叫余雪霏,如今廝混的熟了,船上的人都稱她余娘子。

吳娃兒放下那卷書,揚眉笑道:“始終不見甚麽異樣麽?”

杏兒簽道:“沒有,她只到船頭張望了一陣,就回房歇息了。”

吳娃兒凝睇沉思片刻,喃喃道:“她到底是何來路呢,看她雖是一身布衣,自稱商賈之婦,可是她的言談舉止、神態氣度,比之使相千金不遑稍讓,可是若說她身份尊貴,一個女子居然獨自上路,莽莽撞撞地便去搭陌生人的船,實在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杏兒道:“小姐,她不是說原本是大戶人家,因為家道中落才做了商人婦的麽?”

吳娃兒微微一笑,說道:“達官貴人我看得多了,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神韻,不是多讀幾本書、多增長一些閱歷就能具備的。那是自幼生長於大富之家,高高在上、頤指氣使慣了的貴人久而久之才能熏陶出來的一種味道,她的那種雍容氣度絕非尋常富貴人家女子可比。”

杏兒納罕地道:“可她一個女人能做甚麽?想做甚麽?總不會是江洋大盜吧?喔!我想起來了,她方才立在船頭,腳下穩穩的,風浪顛倒不能動她分毫,自船頭下來時,躍過一盤纜繩,身法矯健輕盈,似乎是個會家子。”

吳娃兒目光一閃,吩咐道:“不過……我看她未必就是在打咱們的主意,我如今喬裝改扮,還不是有自己的難言之隱?你讓張牛兒他們幾個注意一下余娘子的舉動就是了,倒也不必對她過於小心防備。”

唐焰焰房中,她枕著手臂望著艙頂,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的也在想著心事,想了一會兒楊浩,忽又把注意力放在了這位楊圭楊公子身上。富家公子,攜美婢護衛返鄉,這事再尋常不過。豪門大戶家的小公子,身上有些脂粉氣也不稀奇。可是相處這幾天,觀其言談舉止、看其嬌媚色相,唐焰焰已有九成九的把握,斷定這位楊公子是易釵而弁的一位姑娘。

本來,這位楊圭楊公子是男是女與她都毫不相幹,她是借搭人家的船,那位公子如果是女人,對她來說這一路行程更加安全。只是如今閑來無事,對那位女扮男裝的楊公子,她就不免有了些好奇:“一個小姑娘,女扮男裝、長途跋涉,到底為的甚麽呢?”

……

吳娃兒看了一段書,已經有了些許倦意。杏兒去廚房張羅沐浴的熱水去了,吳娃兒枯坐一陣,嫌艙中氣悶,便走出艙室,踱到船頭望望空寂的郊野。這樣的荒郊野渡,又是在夜色朦朧之中,實在沒甚麽好看的,吳娃兒四下觀望一陣,就想返回自己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