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六章 孽緣難了

“哎喲,小姐您一個人出去呀,您……”媚狐窟的幫閑大哥老黑一見折子渝出來,趕緊迎上前去。

折子渝在楊浩面前的輕松自若、滿面春風已經全然不見,瞎子都看得見這位姑娘頭頂上正有一座火山在醞釀。老黑剛剛迎上來,一見她黑著臉兒,趕緊把剩下的話兒又咽了回去。

折子渝正眼都不瞅他,怒氣沖沖地就出了大門,老黑正踮著腳兒望著她的背影納罕不已,肩頭忽地被人拍了一下,扭頭一看,趕緊又習慣性地把腰哈了下去:“哎喲,楊大人,您一個人出去呀,娃娃姑娘也不說送送……”

一瞧楊浩的臉色比剛才那位大小姐好不了多少,老黑把剩下的話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

“老黑,你給我找幾個人,盯著剛剛出去的那位姑娘,她到了哪裏,見過什麽人,住宿在什麽地方,都要打探的清清楚楚。”

“啊,噢,好哩!”老黑一聽這個差使,登時精神一振,剛要拍著胸脯兒向他吹噓自己識得多少城狐社鼠,消息多麽的靈光,楊浩把眼一瞪道:“還不快去?人若追丟了,我剝你的皮!”

“是是是”老黑一溜煙兒地便奔向大門口。

廊下正坐著幾個幫閑漢子,挽著褲腿兒在廊下乘涼,一見他出來,幾個人連忙一躍而起,陪笑招呼:“黑哥,有什麽事嗎?”

“過來過來!看見前面那位姑娘沒有,趕緊的,給我把她看緊了,她到了哪裏,見過什麽人,住宿在什麽地方,都要打探的清清楚楚。人若追丟了,我剝你們的皮!”

“是是是,黑哥放心,盯小娘子的梢兒,咱們兄弟最在行!”幾個閑漢領了差使,立刻嘻嘻哈哈地應著散向街頭。

折子渝到了街口,一輛車子立刻駛來,折子渝上了車,車子便向東十字大街駛去。

“小姐,後邊有幾個人正在跟著,要不要小的把他們給……”坐在車夫副座上,一個頭戴竹笠的漢子並掌如刀,輕輕向下一劈。端坐車中卷著車簾似乎在閉目養神的折子渝神色微微一動,張開眼道:“理他作甚。”

“是,那麽……要不要甩脫了他們?”

折子渝輕哼一聲,俏臉含霜地:“不用管他,就算讓他曉得我的去處,他又能如何!”

那大漢不知自家小姐因為何事動怒,更未注意自己一直在說“他們”,而大小姐的回復始終是“他”,當即噤若寒蟬,回過頭去不敢應聲了。

……

“折子渝,原來她竟是折家的大小姐……”

楊浩折身返回,從吳娃兒口中軟硬兼施,逼問出了折子渝的真實身份,回想兩人相識以來種種,終於恍然大悟。

她是折家的小姐,而非淪落媚狐窟的一個娼妓,楊浩飽受煎熬的心終於輕松下來,自己心愛的女人,如果真的淪落成青樓妓女,這讓他情何以堪?

然而一旦得悉折子渝的真正身份,疑竇立刻填滿了他的胸臆。西北折藩家的女兒,在西北地方的地位不亞於一國公主,千金之子尚且坐不垂堂,一個天之驕女,隱姓瞞名地跑到汴梁來,而且還避居在妓坊中,她要做甚麽?

如果事不關己,天下的秘密多了去了,他才懶得理會,可是不管折子渝如何待他,他怎能就此輕輕放下?楊浩沉思有頃,霍然擡頭道:“堂堂折藩世家之女,既來汴京,何必在你這裏藏身?她到底有何所圖,娃娃,你……也是折藩的人?”

娃兒惶恐地道:“官人休要誤會,奴家不是折藩的人,只是……娃娃昔年曾受過折藩的恩情,答應要為折家做三件事。如今三件事都已做罷,娃娃已是自由之身,與折家再無瓜葛了。娃娃與折大小姐相識一場,她有時過來借住,娃娃也不能拂了她的意思。”

楊浩目光微微眯起,又問道:“堂堂折藩千金,借住於風月場中,有何圖謀?”

吳娃兒默然不語。

楊浩目光漸冷:“娃娃,你是真的把我當成你的良人麽?”

吳娃兒盈盈跪倒,楚楚可憐地道:“官人,娃娃亦是尋常女子,自然明白夫字出頭大過天的道理,進了楊家的門,娃娃就是楊家的人,此世今生,娃娃再不做他想。可是,娃娃父母雙親的血海深仇是折家報的,娃娃淪落風塵,而能保住這清白的身子侍奉大人身側,亦賴折家周全,娃娃如何能做得出對不起折家的事來?從今往後,娃娃與折家是再不相往來了,還求官人憐惜,全了娃娃的一番恩義。”

娃娃說罷,便深深地叩下頭去。

“唉,你起來吧,不用動不動就惶恐下跪的。”楊浩嘆息一聲,把她扶了起來。

眼見她惶恐模樣,楊浩心中滿是感慨:“娃娃天姿國色,若擱在現代,以她的姿色才華,不知多少男人要把她視若珍寶,可是她現在既要入楊家的門,做他的妾,往日的風光與地位便要盡皆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