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蘇軾鬥東坡(第2/3頁)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昔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

所有的人都呆住了,先是驚呆於柳朵兒的歌聲,她方才明明說的“水調歌頭”,可是她唱的這曲兒卻不是大家熟稔的“水調歌頭”詞牌固有的樂曲,這首曲子他們從未聽過,他們也從未想過曲子可以這樣唱,可以用這樣的技巧,這樣婉轉新奇的曲調,那曲調也像小泉流水一般婉轉低回。

緊接著他們就驚呆於柳朵兒所唱出的這首詞來:“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昔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這是怎樣不凡的意境,這是怎樣優美的辭藻,這是怎樣絕妙的畫面。

尤其是配著柳朵兒那仿佛一個白袍書生,與以往所見大不同的優美中帶著些剛勁的舞姿,天上一輪皎如玉盤的月亮,她就仿佛在那月中起舞……這舞確實是朵兒自己所創,楊浩是跳不出來的,但是他能說出來,以朵兒在舞技上的深厚造詣,楊浩只是將他曾經所見比劃比劃、解說幾句,朵兒自能茅塞頓開,創出與傳統舞技風格大為不同的舞蹈來。

先聲奪人!

陸仁嘉和他的幾個損友正打算柳朵兒只一唱起就貶斥一番,詞兒不夠新穎啦,曲兒不在調上啦,舞姿不夠優美啦,等等等等,反正要極盡打擊之能事。可是柳朵兒唱的曲兒他們根本不曾聽過,柳朵兒跳的舞蹈也與他們以往所見的舞蹈大相徑庭,風格迥異,叫人無從比較。

至於她唱的詞……,他們再狂妄也不敢說這詞不好。這時的文人對好詞都有一種偏執狂般的狂熱,一個文士只要吟得出一首好詞,就能被達官貴人拱若上賓,這是多大的魔力?這時候他們敢大放厥詞,打擾正如癡如醉地看著那月下翩翩起舞的人兒用百靈般清麗絕妙的嗓音吟誦出的這首千古絕唱,估計能有發狂的讀書人撲上來把他們丟進龍亭湖去。

“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

樓下、樓外,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生怕有一點雜音打擾他們聽清柳行首吟出的每一個字,就連看似憨粗的崔大郎也圓睜二目,大氣都不敢喘。都個水晶樓中只有伴一天星光月色,和一身湖光清風,起舞吟唱的柳朵兒那清麗妙音如天籟一般蕩漾開來……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昔是何年,我欲乘風歸去,又恐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轉朱閣,低綺戶,照無眠。不應有恨,何事長向別時圓?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

聽著柳朵兒用絲毫不亞於鄧麗君甜美嗓音重新詮釋著這首《水調歌頭》,一種難言的滋味突然湧上了楊浩的心頭。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不知天上宮闕,今昔是何年?身邊的建築、人物,全是本該只在故紙堆中才能窺見一斑的風景,然而現在自己也莫名其妙地成了這歷史中的一道風景,反倒是曾經生活了二十多年的那個世界倒像是南柯一夢。

唯一聯系著自己的過去未來的,只有天上那輪明月。

看著那輪月亮,他的心中如同開啟了一扇門:前世今生,林林總總,一一湧現心頭,那麽清晰,卻又那麽遙遠。寂寞的童年、渾渾噩噩的大學生活、工蟻般卑微的小職員、丁家大院那個寒冷的冬天、可歌可泣的西遷之旅……

臉上帶幾點雀斑,笑時靦腆、床上狂野的學姐墨顏,喜歡吹牛皮、打麻將,人稱‘善財童子’的牛主任,楊氏、冬兒、臊豬兒、折子渝、羅克敵、赫龍城……

一個個已離他而去的人的面孔,隨著朵兒那微帶哀傷依戀的歌聲清晰地浮現在他的面前。

今人不見舊時月,舊時明月照今人。

百種滋味,刹那千年,一時如同夢幻。楊浩自已也說不清是一種什麽心緒,只是心中無限酸楚,不知不覺間,他已潸然淚下。

秦翊、羅公明聽著這首詞曲,則另有一種滋味在心頭,宦途的險惡、親人的離散、世態的坎坷、今夕的歡聚、明日的離合……

“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此事古難全。但願人長久,千裏共嬋娟……”咀嚼著柳朵兒反復吟詠的這句話,不知不覺間,他們也已淚光瑩然。

同樣一首詞,喚起了不同的人不同的感受,金詞銀曲,魔力一至如斯。

“明月幾時有,把酒問青天……”當柳朵兒唱起最後一遍時,楊浩不知不覺地唱和起來,酸楚的淚水緩緩流到唇邊,帶著淡淡的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