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同病相憐(第2/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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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雪坊”後宅,柳朵兒與龐媽媽、趙管事正在她的房中憂心忡忡地商量著事情,這一行當,也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如果在與吳娃兒的比試中敗北,雖然只是屈居其下,在汴梁仍是有字號的人物,但是那影響力卻大不相同了。就像後世比賽的冠亞季軍,論實力,第四名比他們差不了許多,但影響力卻是天壤之別。

如果被排擠出行首之列,雖然才學相貌未必便差她們多少,但是名氣所限,她又是純粹的藝妓,那時所賺的金錢與之可是無法比擬的。到時候若不能應付龐大的開支,必然每況愈下,最終沒落無名。

這時的青樓經營,模式與後代大不相同。其中有些藝妓是市妓,也就是自願從業的自由之身,所以不受青樓老板剝削,作為頭牌,她也算是這家青樓的一個老板,擁有一部分股份。

比如說“如雪坊”,它就有三個老板。

一個是柳朵兒姑娘,她是市妓,身份自由,與其他兩個老板屬於合作關系,合則來不合則去,彼此之間沒有約束力。她擁有自已的財產和一班人馬,這些人主要是她的歌舞助手,象妙妙姑娘就是她的人。

第二個老板就是房東龐夫人,她是東京本地人,“如雪坊”的房東,除了出租房子,她還負責安排餐飲,接迎款待,吃穿用度、仆役膳房等等內部事宜,實際上是青樓的內管事。

第三個老板就是管事趙吉祥。趙管事也是本地人,負責保鏢護院,同官府、地頭蛇、同行們打交道。

龐夫人沉吟道:“羅三公子這兩日幫著找了一些叫楊浩的,可惜卻沒一個對得上,陸先生那裏,老身也使人去過了,不知姑娘你怎麽得罪了他,那陸先生放言說不取分文,也要幫吳娃兒寫詞,如今我們縱出黃金十兩,他也不肯俯就了。”

趙管事聽了不滿地道:“吳娃兒在汴梁城根基何等深厚,那些士紳名流、本地才子,大多都買她的帳,怎肯來相幫姑娘。也只有這陸仁嘉,目高於頂,誰也不放在眼裏,所以才毫無顧忌。姑娘落了下風,唯有求助於他,可你偏還得罪了他。不若……姑娘上門去求懇一下,說不定能讓他回心轉意……”

柳朵兒俏臉一沉,說道:“趙管事,此人不提也罷。”

趙管事冷冷一笑,心中暗罵:“不知天高地厚的賤婢,被人捧為行首,便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風塵中打滾的女子,早晚還不是要走上以色怡人的道路,偏要拿矯作勢,扮什麽貞烈的婦人,哼!”

龐夫人忙打圓場道:“其實咱們也不必一定要把吳娃兒比了下去。那吳娃兒天生媚骨,這姿色上是不遜於姑娘你的。她飽讀詩書,擅長詩詞應對,書畫下棋,還通茶道,所居之處叫做清吟小築,自號清吟小築主人,素與才子士人往來最多。這本就是她最擅長的本事,詩詞上面落了下風也不丟人。

姑娘你最擅長的是歌舞,前幾日雖在舞蹈上遜於她一籌,不過姑娘的歌喉有如天籟,每每聽得人如癡如醉,這一點上,她是比不了你的,咱們不如就在這方面下下功夫,只要有能壓她一頭的地方,便不打緊。”

趙吉祥冷笑道:“說來容易,如今整個汴梁城都知道兩位姑娘鬥法了,若是只有歌喉勝她,那只有矮人一頭了。原打算請陸先生寫一首好詞,在吳娃兒最擅長的本事上贏她一場,挽回聲譽,如今……哼!”

龐夫人只是房東,若不少了她的房錢,哪管那許多,便道:“輸了便輸了,憑姑娘的本事也未必就過不下去,只是排場用度就要省一些了,再辭些人工也就是了。”

她剛說到這裏,外面有人喚她,便趕緊答應一聲走出去了,趙吉祥不屑地道:“真是一派胡言,若是那樣,有身份的人誰還肯來?若混到了二三流的地步,再想翻身就難如登天了。”

柳朵兒聽了心裏一慘,花容便有些慘淡,趙吉祥冷冷說道:“姑娘一敗,上下人心離散,必然一蹶不振了,若不早做定計,咱們這如雪坊……嘿!”

柳朵兒靜靜凝視他片刻,淡淡說道:“妾身如今實是想不出什麽對策,趙管事可有甚麽起死回生的辦法?”

趙吉祥一聽,忙道:“要說辦法,也不是沒有。姑娘麗質天生,若不拘泥己見,對陸先生一眾士林名宿以及汴梁一些權貴公卿稍施顏色,還怕他們不肯出手相助?到時候縱不能壓吳娃兒一頭,也可與她分庭抗禮,一時瑜亮。”

柳朵兒頸上筋脈一繃,她長長吸了口氣,壓抑著心頭怒氣,一字字道:“妾……一葉浮萍,飄泊流離,除了這一個清白的身子,便甚麽也沒有了。”

趙吉祥厚顏無恥地道:“姑娘你這麽想便不對了。其實這勾欄之中廝混久了,掛牌納客只是早晚的事。姑娘能與吳娃兒鬥了這麽久,身份聲名早就有了,若肯放下身段,還怕權貴名流不趨之若鶩?你看那吳娃兒風情冶艷,一身媚骨,未必便不是此道中人,既在青樓,還談什麽清白呢?如果姑娘有意,趙某可以為你牽線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