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 同病相憐

“大人,你看我這樣……行嗎?”壁宿披一件灰布僧衣,心驚膽戰地道:“屬下可沒正經當過和尚啊,在廣原時糊弄一下那鄉下土財主還成,這汴梁城藏龍臥虎,我只怕……”

“甭怕,本官前兩天經過大相國寺,也見識過這汴梁的高僧。尼姑在寺院門前賣繡花荷包,胖大和尚一人一個蒲團,在那裏唱經說法,比的就是嗓門大小,誰嗓門大吆喝的有氣勢,便是一陣喝彩聲,就說他是有道高僧,我看比你也強不到哪去。”

楊浩笑著寬慰,壁宿還不放心,又道:“可是這一番隨大人出去,萬一有人向我問起佛法,我連一段完整的都背不出來,那還不當場露餡?”

楊浩道:“有什麽好背的,你記著,你是西域來的高僧,佛法高深,怎麽會學那小沙彌,還要背什麽經文呢?還有,再不要屬下、卑職的說話了,要稱貧僧,月兒、小羽,你們兩個記住了,對壁宿,要尊稱大師,不可再呼其名。”

小羽和姆依可忍笑應道:“是。”

壁宿愁眉苦臉地道:“屬……貧僧就說不背經文,要是有人向我……貧僧討教起佛學來,也不能總是一言不發吧?那要如何應對?”

楊浩笑道:“這個容易,高僧嘛,都喜歡打機鋒。別人說些什麽,要是你覺得不好應答,那就只管說些模棱兩可、不知所雲的話來,你放心,越是說的雲山霧罩不著邊際,越像是禪機,人家越覺得你佛學高深,他不懂還得裝懂,問都不敢問你。再說了,你扮的本就是離經叛道的酒肉和尚,有些不像出家人的話,也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楊浩說完了又問:“我告訴你的那兩首詞可背的流利了?”

壁宿道:“這倒是背熟了,不過……”

“那就成,咱們走,去如雪坊揚名立萬去!”楊浩說的豪氣幹雲,轉身便向外走。這些日子裝孫子,這心氣兒憋悶得也夠久了,如今低調不成了,只能高調,佯癲裝狂,說不定更是一種保護色。

“記著記著,不能這麽走路,要狂,要傲,下巴仰高點,眼睛往上看,腳底下就是門檻兒都不帶低頭的,對對對,這才是西域詩僧無花大師的風範。”

楊浩笑吟吟地指點完了,安步當車便行在前面,壁宿與小羽、姆依可都隨在後面。小羽青衣小帽,十分精神,扮得是隨身小廝,姆依可則穿身丫環裝,頭梳三丫髻,一副宜喜宜嗔的俏丫頭模樣。

過了龍津橋,楊浩回頭一看自己一行人的模樣:“喝!一個小廝、一個和尚,還有一個笑容甜甜、眼睛大大的小丫環,嗯……三德子、法印、小桃紅都齊了,要再來一個宜妃,我就可以直接拍微服私訪第六部了……

橋頭人來人往,推車的、擺攤的,叫賣聲不絕。橋下河水蕩漾,小船兒穿梭往來。楊浩把玩著手中折扇,便苦中作樂地哼唱起來:‘雙~~~轅車,烏篷~~~船,山~高路遠~~,醒也罷,夢也罷,人~~~生苦短……’”

龍津橋下,李家香鋪。

樓上一間小閣,一位面如冠玉的白衣公子正立在窗前憑欄望步,楊浩一行人,僧俗男女主仆俱全,煞是顯眼,登時落入“他”的眸中。一見楊浩,“他”臉上登時露出愛恨交織的幽怨神情來。

這位白衣如雪的俊俏公子,正是折子渝所扮。她早知楊浩到了京城,心中雖是時時地想起他,卻堅決不肯去看他。誰知冤家路窄,在這裏也能撞見他。瞧見帶著一行男女,手搖折扇,似乎還在哼唱著什麽的輕松模樣,折子渝心中一陣氣苦:“這個冤家,真個把我忘了個幹幹凈凈,好、好、你好……”

她正折磨著一口雪白的牙齒,一個三旬左右閑漢打扮的男人匆匆地進入小閣,到了她的背後,低聲稟道:“小姐,屬下已打探得準確消息,五日之後,宋軍便要南伐。”

“好!”折子渝“刷”地把折扇一收,往掌心裏一拍,問道:“林虎子那裏情形如何?”

“小姐,如今還沒有虎帥那邊傳來的消息。”

折子渝黛眉一蹙,略一沉吟,說道:“速速安排船只,我要馬上南下一趟,再見虎帥一面。”

“是。”那人猶豫一下,又道:“小姐,吳娃忝為汴梁青樓四大行首第一人,權貴名流交結無數,對小姐的事大有助益。如今她正與‘如雪坊’的柳朵兒爭名,若是小姐離開,會不會……”

折子渝哂然一笑,說道:“無妨,我看那柳朵兒已是技窮,吳娃此時縱不得我相助,也能打得她落花流水。再說,我這一去,來回不過十來日光景,耽擱不了什麽大事。”

“是,那屬下馬上去安排。”

那人匆匆退下,折子渝又望了楊浩一眼,楊浩一行人已遠遠行出,只留下一個背影,折子渝咬一咬牙,便即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