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守得雲開見月明(第3/5頁)

楊浩剛要說話,丁承宗已換了話題:“我既能被你救醒,那就是說,已驗證了你心中的猜疑,我……其實是中了毒?”

楊浩點頭道:“不錯,我正是這樣想的,大少爺莫非不信?”

丁承宗自顧說道:“我毒發於那一天,被人下毒的時間自然還在此之前,有人早就對我下毒了?他為什麽要害我?這個人又能是誰?你懷疑他……是誰?”

楊浩不答,反問道:“大少爺心中懷疑的是誰?”

丁承宗淒然一笑:“你說這毒要讓人大悲大喜情難自控方能誘發,你可知我當日見了何事才激動的不克自持?”

楊浩好奇心起,低聲問道:“大少爺見到了什麽?”

丁承宗嘴角露出一絲自嘲的笑意,說的卻是雲淡風輕:“我撞見……承業……與大嫂……苟且!”

“什麽?”楊浩騰地一下跳了起來,一時驚得目瞪口呆。

丁承宗低聲道:“坐下,沉著一些。”

楊浩這才醒舉,忙又赧然坐下,有心想要安慰他幾句,可這種事實在不知該如何開口。丁承宗倒比他鎮定,此時說來,仿佛說的是別人家的一件醜事,與他已全不相幹。

他靜靜地道:“好,他與湘舞勾搭成奸,怕我礙了他們的事,下毒害我情有可原。藉我人事不省的時候,栽贓陷害,迫你離開丁家,一石二鳥,同樣合理。可是……他既然害了我、又害了你,這家業必然落入他的手中無疑,他又何必多擔一層風險,下毒去害爹爹?”

“啊!你說……你說什麽?”

楊浩聽了又是一驚,他對丁承宗雖無兄弟之名,卻有兄弟之情,對他突然中風暈厥一直心存疑慮,所以一聽說這藥的奇效便馬上疑到了丁承宗的身上。但他當初負命逃亡的時候還不知道丁庭訓暴死的消息,回來後雖聽說了丁庭訓的死訊,也只道報應不爽,卻始終沒有把他的死也疑心到那毒藥上去,這時聽了丁承宗的疑問,心中豁然開朗,但是一個更大的疑團也浮上了心頭。

為什麽?到底是為什麽?只為了早一日掌握家族大權?丁承業若有這樣的心機、抱負和謀而後動的手段,在丁承宗成為殘廢之後,他早就可以順利接掌權柄,又何至於逼得輕鄙庶子,不想暴露自己昔日荒唐醜聞的丁庭訓生起讓楊浩接掌家業的心思?

兩人四目相對,眸中都閃動著凜凜的寒意,都覺其中迷霧重重,卻想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過了半晌,丁承宗忽然說道:“這個秘密,也許只能由他……來告訴我們了。”

楊浩反問道:“如果這些事真是他做的,他會說麽?”

丁承宗目光一閃,沉聲道:“他沒有這樣的心術,所以……他的事,他的心腹雁九必然有所了解。或許,我們可以設下一局,從這個奴才那裏打開一個缺口……”

楊浩想了想,道:“嗯,或許我們可以雙管齊下,兩面著手,詐也詐出他的真話來。”

丁承宗微微頷首,突又問道:“玉落……知道用毒的事麽?”

“她不知道。”

“那麽……這些醜事,就不要告訴她了,這些日子,她已吃了太多的苦,這件事,我們兩兄弟來扛!”

……

長春閣,一處雅致小間,外面寒風凜冽,房中置著四個白銅火盆,熱流洋溢,卻是溫暖如春。丁承業醉醺醺地坐定,隨手提起壺來,又一連灌了三杯酒下去,眼中的醉意更濃了……

看裝飾,這間房子像一個姑娘的香閨,雖然不大,卻非常優雅。一桌、一榻,都飾花紋草,極為雅致。迎門是寒梅傲雪的一座屏風,品流也自不凡。榻前置著一面巨大的銅鏡,銅鏡亮晶晶的,磨鏡的匠人定是此道高手,那銅鏡纖毫畢現,絲毫沒有走樣的紋路。

可是在這樣溫暖如春的優雅小間裏,丁承業心中卻非常的煩躁。家裏能夠變賣的已經全都賣了,如今還住著的丁家大院也改了姓,一俟過了正月,就得交出去。而且他聽從雁九的主意,用了一招“金蟬脫殼”之計,從陸湘舞的老爹那裏又榨來了一大筆錢,眼看就要到開封府那樣的繁華之地去了,還有什麽不滿意的呢?

可他心裏就是有種莫名的煩躁,就像一叢澆不滅的野火,炙得他心慌意亂。當初頭腦一熱,他就受了雁九的蠱惑,可是這裏畢竟是他從小到大生長、熟悉的地方,雁九雖然吹得天花亂墜,他也知道開封的繁華遠甚於霸州,事到臨頭,心裏卻總是有些不安。

開弓沒有回頭箭,丁家該遣散的已經全都遣散了,箱籠都已捆得結結實實,就等迎了新年、出了正月,便正式遷往京師,現在生出悔意已是遲了。丁承業整日裏無所事事,待在府裏便覺煩悶,大嫂又整天幽幽怨怨地在他面前哭泣,央他妥善安排了她,他能怎麽辦?二姐寧死不離霸州,活死人般的大哥不去京城,難道他能帶了大嫂同去?再說,這個女人縱然美若天仙,如今也已生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