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二章 隨波逐流處處安(第4/5頁)

這一來,敬獻神臂弓給朝廷也得暫時擱置起來,好在他雖去了京城,還有‘飛羽’與他隨時保持聯絡,蘆嶺州有什麽風吹草動,他比朝廷知道的還能更快一些,大可視事態發展,隨時做出調整,隨著蘆州的穩定,讓台下與台上漸漸融為一體,一些本不該是秘密的秘密也就能公開亮相了。

可是這些事牽涉重大,楊浩終究是放心不下,所以便來尋義父李光岑,想將自己考慮的問題與他再商磋一下。李光岑的身子骨終究是撐不住了,寒風一來,便著了風寒,這幾天都沒有露面,楊浩真不想讓他繼續操持勞累,可有些機密,連柯鎮惡等人也不知曉的,除了義父,他也實在無法找到合適的人來商議。

此時,偶染風寒臥病在床的李光岑膝上搭了一條駝毛毯子,高臥榻上,正與木恩、俟斤、納兒罕,以及柯鎮惡、林朋羽等人圍坐議事,木魁騰騰騰地闖了進來,急聲道:“大人,楊大人來了,剛到府門前。”

李光岑目光一閃,倏地一下坐了起來:“蘆嶺若交予他人之手,尤其是掌控在程德玄手中,於蘆州本身並無影響,但是你我眾人興衰榮華,前程富貴,皆系與大人一身,卻是大有影響。可是大人心志堅定,他決定了的事,很難勸得他回頭,這也就是我這幾天根本沒有出面規勸的原因。

何況,如今蘆州沒有對抗夏州的本錢,何嘗就有對抗朝廷的本錢了?此時偃旗息鼓,休養生息,還是對的。大人既已決意赴任開封,你們也不必相勸,當務之急,是不能讓蘆州的大權旁落,大人那裏,可以慢慢勸他回心轉意。你們先從後面走,不要讓大人看到,咱們就按剛才商量好的,先扳倒了程德玄,再看看那新來的知府是只什麽鳥兒,到時候孤掌難鳴,諒他也翻不起什麽風浪。”

“好,木老請休息,只要兵權、財權,始終掌握在咱們手裏,州府衙門裏又有我們幾個老家夥掣肘制約,就出不了什麽大事。老朽先告辭了。”林朋羽拱拱手,與納木罕、柯鎮惡等人急急從後面走了。

“浩兒……”一見楊浩進來,李光岑臉上露出了慈祥的笑意。

“義父!”楊浩忙急走幾步,按住他肩膀不叫他起來,自在旁邊坐下,說道:“義父,您心系族人,不肯隨我赴京,浩兒知你心意,也不想多做勸解。這大宋的官兒還是不錯的,每年的探親假期很長,再加上我是個散官,沒什麽差使,以後會時常來探望義父的。”

“呵呵,旁人都說浩兒是個做大事的,只有為父知道,其實你是個閑散性兒,若非迫不得已,你根本不想挑上這樣的重任,所以,為父也沒有勸你推諉搪塞,拒不赴任。”

父子二人相視一笑,一切盡在不言之中。二人握著手,隱隱感覺著對方的血脈跳動,雖非親生父子,卻自感覺到了一種孺慕親情。

過了半晌,楊浩才平息了心情,正待向他說明自己的來意,李光岑卻已先開口道:“浩兒,此番往京城去,雖說你順從了官家的旨意,在西北所為,也不曾遺人什麽把柄,可是你與程德玄曾有些齟齬磨擦,程德玄是南衙趙光義的心腹,如果他對你不滿,只消稍做示意,難免沒有官兒出來與你為難,你要記著,萬一有什麽不妥,便即趕回這裏來。”

李光岑雙眉一揚,雖然面態蒼老,顧盼之間卻自有一股豪傑之氣:“你不要忘了,你不只是大宋的官兒,還是我黨項七氏共主。只消有三五年功夫讓我們休養生息,發展勢力,便有了與三藩分庭抗禮的本錢,這本錢都是你的。若你只是個大宋的官兒,自然任人取求,可你有這身份便又不同,到那時說不定官家反要有求於你,只要回了這裏,你就是猛虎歸山,蛟龍入海,就是官家也奈何你不得。”

楊浩不以為然,卻感於義父的呵護之意,微微一笑,重重地點了點頭。

李光岑又向案上揚了揚下巴,說道:“浩兒,去把那口匣子取來,那是為父為你準備的一點小玩意兒。”

楊浩扭頭往案上一看,只見上面放著一口小匣子,紫檀木的,中間系著一段紅綾,他也不知是什麽金珠玉寶,起身取來,只覺輕飄飄的並不甚重。

李光岑笑道:“打開來看看。”

楊浩扯開紅綾,輕輕開啟匣蓋,只見裏邊卻是兩個玉質的小瓶,一綠一白,四周以皮絨環護。李光岑道:“這是我的好友喀喀欽大巫師送給我的,當初本想用在夏州李光睿身上,只是一直未得機會。”

楊浩奇道:“這是何物?”

李光岑道:“這是一種藥物,綠瓶中的是一種毒藥,酒裏、茶裏、飯菜裏都可以下藥,只有清水不妥,因為多少是有些顏色和味道的,恐會引人懷疑。每次以指尖挑起,只須放入一點,吃上半個月左右的時間,毒便深入骨髓,那時只須對受藥者稍作刺激,依其體魄,體弱者當即斃命,猶如血氣衰竭而死。強健者也要全身癱瘓,就此人事不知,症狀猶如中風,就算是天下第一等的神醫也查不出真正的病因,可謂神不知鬼不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