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九淺一深(第6/6頁)

你要是得罪了這些士人,傳揚一個不好的名聲出去,對你的前程……不無影響。林朋羽、盧雨軒、席初雲、秦江幾位老先生擔心此事傳到開封府,會有禦使言官彈劾你,影響到你的仕途,可他們屢諫不聽,因見我與你走動密切,所以……所以……”

楊浩微微皺了皺眉,復又展顏笑道:“呵呵,他們是一番好意,你也是一番好意,不過……好心不一定辦好事。如果我現在收兵,堅壁清野龜縮固守,他們的氣焰必然復熾,轉而再來騷擾。”

“這個,林老先生他們也說過有此可能,不過他們說,如今橫山羌人他們已受重創,有些部族已如驚弓之鳥,縱有悍不畏死者仍來騷擾,也不可能攻得進蘆嶺州來呀。”

楊浩奇怪地看著她問道:“固守蘆嶺州?就算橫山羌人一個也攻不進蘆嶺州來,我們難道就不要付出代價嗎?打魚的、放牧的、在谷外開墾了田地,所有這一切都要放棄了。還有往來與蘆嶺州的商賈們,再也不可能到蘆嶺州來了,難道讓本州的百姓縮在這個烏龜殼裏等死嗎?”

楊浩把棋子一扔,憤然起身,臉色漸漸變得鐵青,他憤懣地道:“如果敵人沒有後顧之憂,肆無忌憚地來攻,怎麽會令他們臣服?他們不知畏怯,怎麽會偃旗息鼓?如果他們日夜不停地前來滋擾,就算他們攻不進蘆嶺州,我們這蘆嶺州還有存在的必要麽?我就不明白,這些讀書人到底是怎麽想的,明明我們現在的軍力強大於他們,為什麽要滿足於固守蘆嶺州,而把外面的天地拱手讓與他們?”

唐焰焰頭一回見他如此聲色俱厲,不禁怯怯地道:“你……你不要生氣……”

楊浩一揮手道:“我不是跟你生氣。”

他胸膛起伏半晌,才搖搖頭道:“算了,一個人的執念,誰又說得通呢?或許只有讓他們吃一個大虧,受一個教訓,他們才會曉得自己是錯的。可是,我既然是這蘆嶺州之主,我就不能讓這個大虧出現,不能讓他們受這個教訓,這教訓……得要許多百姓枉送性命才看得見啊。隨他們去吧,我做我認為對的事就是了。”

唐焰焰怔怔看他半晌,吃吃地道:“其實我……我覺得你說的是對的。”

楊浩忍不住“噗哧”一笑,搖頭嘆道:“其實我……我覺得你根本是個沒有主意的……”

唐焰焰的臉騰地一下紅了,她忸怩地低著頭,腳尖在地上畫著圈圈,半天不敢擡起來。

楊浩收了笑容道:“不過,這一戰不會曠日持久的,本來就要打完了。”

楊浩說的興起,已然忘了眼前的唐大姑娘是位商賈,而非他的軍機參贊,他的終極行動就在今日,也不怕泄露了風聲,便走回桌前坐下,說道:“來,你看。”

候唐焰焰在對面坐下,楊浩便點了點唐焰焰一側的那個“帥”,成竹在胸地道:“如今是我們在攻,敵人在守,有堡寨家業成為累贅的是他們。他們只能守不能逃,我如今得木老的族人相助,加上本府能抽調得出的人馬,可組三千精騎,但我一直以來都是只出動一個千人隊向橫山羌人的部落發起攻擊,哪怕對手是數百帳的大部落。每攻占一處,用其堡寨糧草補給後,搗毀其堡寨據點,繼續攻擊下一處堡寨。

但我軍一直以來都只做橫向攻擊,做出兵微將寡不敢深入之態,每次攻擊最遠處與我蘆嶺州相距不過百裏,十多天來一直如此,每次都是淺攻輒止,從不深入。相信他們如今已‘摸清’了我的兵力、也‘熟悉’了我的攻擊手段和距離。

與我蘆嶺州為敵的橫山羌人諸部中最大的一部叫東陽氏,族帳七百余,擁有一座方圓近十裏的堡寨,距此兩百裏。如今堡寨被搗毀的羌人正紛紛向那裏逃竄聚集,東陽氏亦野心勃勃,欲糾集諸部,再度來侵。”

楊浩越說越興奮,拾起自己的“軍”來,淩空飛過界河,往唐焰焰的“帥”上“啪”地一壓,得意忘形地道:“羌人中了我的九淺一深之計,被我只有一千兵力的表象和淺攻輒止的手段所麻痹,此時我出其不意,三千精騎盡出,直搗虎穴,擒其首腦,你說能畢全功與一役否?”

楊浩得意洋洋擡起頭來,一看唐焰焰臉色,不由嚇了一跳,這麽一會兒功夫,唐大姑娘的臉蛋就像一塊大紅布似的,不但是臉,連那頸子都是紅透了的。

楊浩握著“大軍”壓在唐焰焰“老帥”上的胳膊哆嗦了一下,忽地醒悟過來,他暗暗咽口唾沫,心驚膽戰地想:“那~~~~那啥,九……九淺一深……,在古代……應該是一句成語吧?”

唐焰焰臉染桃花,心如擂鼓,一時眼餳耳熱,心中只想:“九淺一深,右三左三,擺若鰻行,進若蛭步……,原來……原來這個臭家夥也是看過《素女經》的。他是一時口誤,還是……還是變著法兒的在調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