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 智鬥(第2/3頁)

你看這賬簿上下兩面的紙張與中間夾著的紙張有什麽不同?同一張紙的邊緣與中間部分的顏色有什麽不同?幾年前的賬目和現在的賬目的墨跡有什麽不同?”

龍飛的眼睛亮了,興奮地道:“我發現了,沒有不同!”

夏潯“啪”地打了個響指,笑道:“答對了!紙張會因為年代的久遠和水氣的浸潤而產生不同程度的變化、記載賬目的墨跡也會因為水汽浸潤時間的不同而逐漸彌散,然而諸位大人看看,這本帳前前後後、裏裏外外,在這個方面,可有任何不同?沒有!沒有即是偽證!偽證即是栽贓!”

夏潯慢慢轉過身,淡淡地道:“構陷一等公爵,朝廷命官這事,會是誰幹的呢?”

任劍已經無力辯駁了,夏潯先從紙張產地、墨的使用以及字體方面逐一發難,將他的情緒調動到了最緊張最高亢的階段,然後突然發出致命一擊,他腦子裏那根弦繃得太緊,斷了,此時意識一團混亂,根本想不出如何狡辯了。

任命臉色慘白,眸中一片絕望,腦海中只有一個轟鳴的聲音:“完了,完了,這回完了!”

朱高煦目光微冷,輕輕垂下眼瞼,抿了口已經放涼了的釅茶,眼皮久久不肯擡起。

龍飛目瞪口呆:“原來案子還可以這樣審的?原來一些不言不動的死物,真的可以告訴人這麽多的秘密!”他是頭一回看見這樣審案子的。今天,雖然他只是一個貌似主角的小配角,可是親眼見證的這一切,對這個法司系統的官員產生了極大的觸動,許多年後,他成了大明有名的公門高手,破獲過許多奇案、要案。

※※※

“休庭”了。

這樁案子審了一個多時辰,基本上是夏潯一個人的獨角戲,可那些貌似悠閑的皇子、官員們哪個不是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應付這場官司?現在都有些疲勞了。再加上,午飯時間也快到了,總不能讓大家餓著肚子審案,於是,順理成章的,許滸的案子便壓到午後再審了。

這邊一退堂,大皇子朱高熾馬上興沖沖地進宮去了,他急著把整樁案子的審理經過源源本本匯報與父皇。而夏潯由於身份特殊,雖然龍斷事已然依照律法當場宣布他無罪開釋,還是被鄭賜和薛品給請到了二堂,在那裏喝茶暫候。他這麽高的爵位,當初被捕是皇帝親自下的旨,如今雖然宣布無罪,也得由皇上親自下一道旨意才成。

而朱高煦只一退堂,立即趕到了淇國公丘福署理公務的簽押房。皇上特旨必保楊旭這樣的消息,通過一個下人傳口訊兒是不妥當的,朱高煦已趁著出恭的機會去見了趟丘福,把這事告訴了他。丘福雖知這一番絕對整治不了楊旭,還是派了耳目在場旁聽,朱高煦還沒到,他已經知道了全部經過。

這樣一來,等朱高煦趕到倒無須多費唇舌了,兩人商量一番,一籌莫展,這時終於想起讀書人的好處來了,要論花花腸子,什麽人繞得過他們,朱高煦立即使人把陳瑛找來。陳瑛和紀綱正候在外面,兩人並未參與“扣黑鍋”的舉動,直到案發才知道朱高煦想利用這一案件打擊大殿下一派和搖擺不定的楊旭。

因為這種事幹系實在重大,少一個人知道便多一分安全,所以如非得已,哪怕是自己心腹,他們也不願讓更多人知道,眼下實在是計無所出,才把陳瑛找進來,紀綱未得傳喚,還得候在外面。陳瑛進了房內,朱高煦便把事情向他合盤托出,求問辦法。

陳瑛聽說飛龍秘諜並未解散納入錦衣衛,而是依舊獨立存在,不禁暗自吃驚,又聽說推功攬過找替死鬼竟是二殿下和丘福所為,不由頓足痛聲道:“殿下,殿下呀,此事你該先與臣商量才是,怎麽……怎麽鬧到這般境地!”

朱高煦道:“事先說與你聽,又能如何?”

陳瑛道:“若由臣來設計,不說滴水不漏,也不至於如此漏洞百出!洛宇那戰報上只消改稱事先便有耳目探得消息,那麽許滸入觀海衛便可稱作是將計就計引他入彀,太倉衛的紀文賀提前知道消息,兵發雙嶼島,便也無懈可擊!”

朱高煦張口結舌半晌,頓足悔恨道:“著哇,只消改上這一筆,便毫無破綻了,洛宇這匹夫全無心機,只曉得動武,壞了本王的大事,如今……如今怎麽辦才好?”

陳瑛雖然惱恨,可是自投靠朱高煦以來,一肚子壞水的他為了幫朱高煦招攬朝臣,給他出過不少損招,時至今日,朱高煦如果倒了,他也要跟著倒黴,兩人是一條繩上的蜢蚱,無奈之下,還得打起精神幫他揩屁股。

陳瑛幹的就是整人的差事,對這種事兒根本不用想就是一身的壞心眼,他思索片刻,便斷然說道:“殿下,這時間,是個極大的破綻,如果上頭沒有人盯著,以殿下您的身份,想要遮掩,就沒人敢追查。奈何現在皇上和大殿下都在盯著,就算有殿下您壓陣,也是無法搪塞了。只要有人去查,這是涉及成千上萬人的事,絕無可能遮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