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 我不是金魚佬

此時四下沒了呐喊聲,那高分貝的叫聲聽的清清楚楚,慶忌覺得那呼聲有些耳熟,連忙推開遮得不見天日的盾牌,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四顧張望道:“方才是誰喚寡人?”

“是她,那個小乞丐,小小乞兒,竟敢直呼大王名諱!”右兵衛楚傑向那小乞丐怒聲大喝。

慶忌順著他的手指望去,一眼瞧見那小乞兒,不由得便是一怔,那小乞丐見他向自己望來,也顧不得身周都是矛戟的鋒刃,連忙向他招手道:“大叔,是我,我是施夷光啊。”

“夷光?”慶忌大吃一驚,連忙分開護衛走過去,同時吩咐道:“楚傑,收攏你的人馬,莫要驚嚇了百姓,他們不是刺客。”

慶忌一聲令下,乞兒四周攢刺的矛刃刷地一聲便收了回去,慶忌走到施夷光身邊,施夷光縱身撲入他的懷中,一把抱住他的腰,埋頭大哭起來。

慶忌連忙安慰道:“不要害怕,大叔在這裏,不會有人傷害你的,你跟誰來的,你爹呢?”

慶忌一邊問,一邊在人群中尋找,目光逡巡了兩圈,沒有找到施老大的身影,卻被那兩個衣衫襤褸的男子給吸引住了。

施夷光聽他提起父親,哭得更加悲痛,那兩人遲疑了一下,雙雙走到慶忌身前,長揖施禮道:“楚國逃臣範蠡、文種,見過大王。”

慶忌吃驚道:“果然是你們,你們怎麽這般模樣,夷光怎麽會和你們走在一起?”

範蠡搖頭一嘆道:“此事說來真是一言難盡,咦……大王認的夷光?”

慶忌更是驚訝,他四下看看,說道:“這事……寡人也是說來話長。此處不是說話之地,來,你們且隨寡人登車,咱們回城再說。”

二人吃驚道:“不敢,大王請登車,範蠡、文種隨行於車後便是。”

慶忌不以為然地道:“你們與寡人乃是故交好友,遠來是客,勿須執臣之禮,快與寡人一同登車。”他說完蹲下身,替施夷光擦去淚水,柔聲說道:“夷光,跟叔叔回家,有什麽事叔叔給你作主,好不好?”

“嗯!”施夷光滿臉淚痕,她抽抽噎噎地點頭,一雙小手仍緊緊抓住慶忌衣衫,轉目看向範蠡,怯生生地叫了一聲:“義父……”

範蠡點頭應道:“嗯,既如此,女兒隨大王登車同行便是。”

“什麽?什麽什麽?”慶忌奇道:“少伯,你喚夷光什麽?”

範蠡訥訥地道:“範蠡來吳國途中,自一人販手中救下夷光,夷光父母雙亡,孤苦無依,拜了範蠡做義父,是以父女相稱,怎……怎麽了?”

“父女?”

慶忌看看懷裏淚痕未幹的小西施,再看看蓬頭垢面形容落魄的範蠡,臉上浮現出古怪的神情。

這時楚傑撿了施夷光擲出的東西,走到他們面前奉上道:“大王,這是……這位姑娘擲出的東西。”楚傑手上捧著的正是慶忌送給施夷光的那柄魯削小刀,他見大王對這小乞兒如此看重,便也不敢再口口聲聲喚她乞兒了。施夷光將那魯削一把攥進手裏,倒似孩童得回了自己的心愛之物。

慶忌一頭霧水,急於弄清他們的經歷,便道:“來,咱們上車再談。”

那王駕車輪足有一人高,車轅高度施夷光根本上不去,慶忌便輕舒猿臂,托住施夷光的腿彎,將她單臂抱起,返身走向王車,王車比普通的馬車至少要寬闊三四倍,在裏邊躺著休息都絲毫不成問題,要並排坐上三人自然不嫌擁擠。至於施夷光小姑娘,這一路上也不知受了多少驚嚇苦難,自見了慶忌便緊緊抓著他的衣衫不肯松開,慶忌便讓她坐到了自己腿上,好在小姑娘身子輕盈的很,比一只貓兒也重不了幾分,倒不覺得沉重。

儀仗回城,範蠡、文種便說起自己經歷,原來不出範蠡所料,費無忌果然在路上安排了刺客刺殺他們。範蠡事先也安排了自己的親信武士接應,只是他千算萬算,卻沒有算到費無忌派遣刺客居然搞出了近百人的豪華陣容。

其實全因李寒是頭一次為費無忌經辦大事,他吸取了在魯國輕敵落敗的教訓,此次暗殺不想失手,這才派出了許多人手。人數的巨大差異,使得甫一交手,範蠡一方便落了下風,虧得他們那些心腹武士都是視死如歸的好漢子,雖敗不退,他們拼死苦戰,竭力掩護兩位大夫逃走。

範蠡、文種劍藝不及手下武士,留下也是拖累,只得亡命般逃走。那裏山高林密,久無人煙,兩人沒了向導,這一逃走便迷了路,和部下完全失去了聯系。他們生怕費無忌派出更多人手尋找他們下落,只得當機立斷,獨自向東行去。由於盤纏行李都在親信部下身上,兩人身無長物,只靠兩柄劍防身,一路獵些野兔摘些野果裹腹充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