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反擊

“國君,臣等都是出自一片公心,還祈國君能以國事為重,采納臣等忠言。國君此刻心潮難平,臣等便暫且退下,稍候再來向國君請示行止。”

褚師圃壯著膽子說完,扭頭向齊豹等人遞個眼色,齊豹眾人不知他用意何在,便隨之揖禮退出。到了外面廊下,齊豹發問道:“褚大夫,你要我們出來,是何用意?”

褚師圃道:“國君驟惡噩耗,心神不寧,如今寧死不從,我等如何強迫他答應?不如讓他靜下心來好好思量一下其中利害,那時說不定反會回心轉意。”

說到這裏,褚師圃舔舔肥厚的嘴唇,又道:“方才門下來報,彌暇登門拜訪,怕是為了國君而來呢。”

齊豹冷笑道:“彌暇?如今滿朝公卿誰人不知國君在你府上,但是一個個裝聾作啞,就沒一個敢拿雞卵碰石頭的,這彌暇倒是敢來。嘖嘖,老夫小瞧了他,這孌童比那些公卿們更加的有情有義。”

北宮喜笑道:“那也未必,怕是這彌暇仗著幫過慶忌,也就是間接幫了我們,料想我們不會為難他,這才假惺惺跑來扮忠臣義士搏取好名聲罷了。”

褚師圃道:“國君一向寵愛這個彌暇,依我看,咱們不如讓這個彌暇見見國君,咱們的話國君不肯聽,但是從彌暇口中說出來那又不同。若見了彌暇,說不定國君念起這人間富貴和風流陣仗的好處,便不再堅持己見了。”

公子朝神色一動道:“褚大夫言之有理。彌子暇與慶忌交好,慶忌與你我乃是同謀,料想彌子暇此來,不會對我等有甚麽惡意。不如讓子朝去見見他,探探他的口風,若他只是想見見國君,一盡自己本份,我便把咱們的意思委婉托付,讓他當一回咱們的說客,怎麽樣?”

齊豹略一思忖,頷首道:“也好,那我們且去偏廳等候,讓子朝去探探彌暇來意。”

彌暇見了公子朝,脹紅著臉吱吱唔唔說明他想拜見國君的心意,他雖竭力想保持平靜,但是神色之間還是非常局促,不過因為他和衛侯姬元的關系比較特殊,說出來本就有些不好啟齒,公子朝只當他是羞窘所致,倒也沒有多想。

公子朝把他們勸說衛侯姬元的意思委婉地向彌暇表白了一番,對著彌暇,公子朝說話無需顧忌,那些若不相從,便要想辦法從姬氏親族中另擇一人立為新君的威脅言語便也對他合盤托出。其實公子朝等人還沒有立君的實力,這樣說只是恐嚇彌暇,彌暇哪辨得出真假,駭得臉都白了,連忙滿口應承代為向國君說和。

公子朝目的達到,便引彌暇去見衛侯,這一對同性戀人見了是抱頭痛哭,還是傾訴離腸,那就不為外人所知了,只是彌暇離開後,衛侯姬元的態度明顯發生了變化,他一個人悶在房中半天沒有聲息,褚師圃借著問候的由頭進去幾次,每次都見他躺在榻上望著帳底怔怔出神,便連他進來都不知道。

褚師圃把衛侯異常的表現說與齊豹等人聽,大家都覺得事情甚有希望,待到中午時分,四人再度入內請見,舊話重提,衛侯姬元垂淚半晌,終於點頭答應。四人大喜,立即安排衛侯姬元還宮事宜。

次日,衛侯姬元被齊豹等四大臣恭送回宮,隨即下詔,公開宣布公孟縶十八條必死大罪,詔書中齊豹、北宮喜、公子朝、褚師圃成了暗奉君命除奸鏟惡的大忠臣,至於艾城慶忌,則只字未提。

然後衛侯便召集群臣,商討處死公孟縶之後朝中政局安排的事情,以及對以齊豹為首的有功之臣進行封賞的問題。朝中公卿都住在帝丘城內,對齊豹等人挾持國君、誅殺公孟縶的事何嘗不曾耳聞,但是國君既然這麽說,他們也只有裝聾作啞,隨聲附和。

齊豹為了表現誅除奸佞、氣象一新的好局面,取消了城禁,南來北往的客商、進城出城的民眾,又可以隨意出入帝丘了,公孟縶的死在朝堂上不亞於一場大地震,但是對庶民百姓來說,卻是毫不相幹,帝丘城似乎又恢復了往日的詳和平靜,而朝堂上,卻風雨再起。

公孟縶死後出現的權力真空需要有人去填補,預料之中這一切該由齊豹、公子朝等四人分享,然而對齊豹等有功大臣的賞賜和安排,卻在朝臣中出現了極大的爭議。衛侯將齊豹等人密議協商拿出的方案當成自己的主張在朝堂上公布後,齊豹等人本以為眾臣必無異議,孰料公孟彄、公子荊、公叔發等一批原本爵高而職微的大臣們卻站了出來,對這樣的安排指手劃腳起來。

這些人並不否認他們的功績,只是對他們誰的功績更大、誰的功績小些,誰將要獲得的封邑、官職不稱其功,衛侯特旨生前頒賜的謚號是否合其功績都指摘不已。他們各有擁護,有人站在齊豹一邊,有人站在公子朝一邊……,一個個爭得唾沫橫飛、面紅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