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七十九章 跋扈(第2/2頁)

燕欽融駭然望去,就見一雙碗口大的馬蹄自半空中直踏下來,“砰”的一聲砸在青磚地面上,鐵蹄濺起一片青磚末,然後一匹雄俊的戰馬昂然而入。

馬上端坐一名全身甲胄、威風凜凜的騎士,甲胄閃爍著鋼鐵的光芒,盡顯厚重質感。人與馬都充滿了力量的感覺,即便只是肋下一口佩劍,也是殺氣隱隱。

燕欽融大驚失色,驚聲道:“你是什麽人?怎麽……怎麽竟敢闖入館驛?”

那騎士全身披甲,提馬闖入院中,戰馬慢慢踱到他的身邊,高大的駿馬,全身披甲的騎士,皮質護項上沿連嘴巴鼻子也一並遮住,只露出一雙殺氣騰騰的眼睛,居高臨下地看著他,產生一種令人窒息的威壓。

他冷冷地看了燕欽融一眼,問道:“你就是許州參軍燕欽融?”

燕欽融此時已經隱隱明白了什麽,目中不禁漾起一抹恐懼與悲哀,可他隨即挺起胸膛,大聲道:“正是許某!”

那騎士懶得與他廢話,把手用力一揮,喝道:“帶走!”

只聽鏗鏘聲響,門外又闖進兩個披甲人,身材高大,魁梧健壯,兩人好似老鷹抓小雞一般,提起燕欽融向外就走,外邊還有七八名甲士,俱都騎著高大雄駿的健馬,他們把燕欽融用鐵鏈一鎖,用長索拴在馬股後面便呼嘯而去。

燕欽融如何跟得上快馬的速度,他只跟著奔跑了幾步便一跤跌倒在地,那些騎士不管不顧,揮鞭如雨,馬馳如飛,燕欽融被長索拖拉著,發出不似人聲的慘號,被他們拖著沿長街向宮城方面奔去。

等他們離開後,負責館驛的一個綠袍小官兒才領著幾個小吏雜役鬼鬼祟祟地鉆出來,探頭探腦地向遠處觀望,一臉的苦色。

一個小吏壯起膽子道:“驛丞,這姓燕的是奉聖諭入住的,如今叫人抓走了,咱們可如何是好?”

驛丞狠狠啐了他一口唾沫,罵道:“你他娘的問我,我問誰去?你不見那來抓人的是禁軍麽,你不見他們是奉了宗相公的手諭麽?我敢擋著?”

那小史苦著臉道:“小的自然知道,可……萬一皇帝那兒查問起來,人是從咱們這兒抓走的,咱們不聲不響也不是法子啊。宰相咱們得罪不起,皇帝咱們一樣得罪不起啊。”

那驛丞原地轉了幾圈兒,重重踱了一腳,道:“神仙打架,咱們這些小鬼兒能有什麽辦法?我如實稟報通事舍人去,叫這些大人物們頭痛去吧。”

……

李顯騙走韋後,隨手翻開一份奏章,卻哪裏還看得進去,腦子裏反復回想的都是燕欽融彈劾皇後蓄養面首、穢亂宮廷的事情。

“會是真的嗎?我的身子早就壞了,娘子一直獨守空床,如今正值虎狼之年,難道她……,不可能,不可能,她出身高門大姓、自幼家教嚴肅、品性端莊,她如今可是當朝國母啊……”

李顯心中好不糾結,有心不信,卻難敵心魔。有心去查,可仔細一想,朝中上下、宮裏內外,他竟沒有一個心腹可用,所有他信得過的、委以重任的、或者調至身邊行走的人,與韋後的關系都比他更密切。

這時,一個小太監進來稟報:“陛下,通事舍人劉天沐求見。”

“哦?宣他進來。”

李顯一聽是通事舍人,急忙傳見。

通事舍人只有兩個職責,一個是傳達令旨內外啟奏,再一個就是管理外交。是以李顯對他的到來很是重視。

通事舍人劉天沐屁顛屁顛地進了大殿,把事由經過對李顯一說,李顯大為忿怒,厲聲喝問:“那燕欽融如今怎樣?”

劉天沐苦著臉道:“微臣入宮時,只見一道血痕殷然,一直拖到宮門外,到宮門處時,就見那燕欽融倒斃在地,因為一路拖曳,已是骨肉糜爛,不成人形!”

李顯大怒,拍案喝道:“宗楚客好狗膽,竟敢如此欺君罔上!”

李顯只氣得頭暈眼花,不得不用雙手扶住禦案,有心使人去拿宗楚客,可轉念一想,此事宗楚客如何得知?又怎知燕欽融身在館驛?幕後指使分明是韋氏。

一想到韋氏,李顯滿腔的怒氣和勇氣都煙消雲散了,他頹然坐下,無力地揮了揮手,劉舍人急忙欠身退下。

李顯痛苦地低聲自語道:“娘子!娘子啊……”這時對燕欽融的話,他已信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