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五十章 舉重若輕(第2/3頁)

楊帆苦起臉道:“怎麽不敢?我那左鄰,乃是梁王世子和當今皇太子的愛女。我那右舍是相王府上的五位郡王,你說他們哪個是好惹的?我這忠武將軍在一堆王爺公主跟前兒不夠看呐,顯宗的力量又不好擺上台面,只好指著兒子和姑爺替我爭風出氣。”

婉兒忍不住又笑起來,道:“聽你這一說還真是這樣。你蓋房子的時候,是不是沒有選個良辰吉日啊,看你這左鄰右舍,不是金枝玉葉,也是稱王稱侯,而且兩家早晚必有一戰,你夾在中間,風水真是好啊。”

楊帆嘆了口氣,道:“算啦,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二張住在宮裏頭,沒有左鄰右舍了吧,如今還不是惹禍上身?所以說啊,該著你的事情,你就是躲上終南山也是逃避不了的。”

黛兒躺在娘親懷裏,舒服倒是舒服了,可娘親不似爹爹那樣逗她玩,覺得很沒意思,於是紮撒著小手又向楊帆這邊傾過來,扭著小屁股想要爹爹抱。婉兒嗔道:“你這小沒良心的,娘親抱你一會兒都不願意了。”

說歸說,她還是把女兒遞給了楊帆,黛兒一到楊帆懷裏,馬上眉開眼笑地去摸他唇上的短須。婉兒睨了楊帆一眼,揶揄道:“你此番出遊,該不是為了逃避因二張而起的這場風波吧?”

楊帆道:“二張這事兒跟我有什麽關系,沒什麽好逃避的。我這一次,就是為了陪你出來散散心,讓你們母女倆多親近一下。至於京裏這場爭鬥,真沒什麽好看的,因為……勝敗早有定論!”

……

張同休、張昌期、張昌儀三兄弟相繼被禦史台拘訊,禦史台準備得十分充分,面對如山鐵證,三人無從抵賴,只好承認他們貪贓索賄共計四千余緡。

一緡等於十貫,這就是驚人的四萬余貫,四千余萬錢。張同休是司禮少卿、張昌儀是尚方少監、張昌期是汴州刺史,三人中只有一個張昌期算是有實權的官員,而且上任沒多久,便能收受賄賂四千余萬錢,他們能替別人辦什麽事?

其實給他們行賄的人,沖的都是宮中的二張,這錢也大部分落到了二張手裏,禦史台拘押他們的最終目的,也正是想證明二張貪汙。可張同休三兄弟並不蠢,他們很清楚一件事:只要二張不倒,他們就沒事。

別人的賄賂都是送到他們手上的,和二張直接聯系的只有他們三兄弟,三兄弟咬緊牙關,就是不承認此事與二張有關聯,禦史台又不敢對他們動刑逼供,這案子審到他們身上就陷入了僵局。

張同休三人犯下的罪行明顯是不能和二張直接扯上聯系了,禦史台只好另想辦法。辦法還真找到了,因為依照大周律的連坐法,以張同休三人所犯的罪行,舉薦他們為官的張易之和張昌宗應該連坐。

於是,這日早朝,禦史中丞桓彥範向皇帝稟報這樁貪汙案的審理結果:“陛下,張同休、張昌期、張昌儀貪腐案已經審結,三人共貪贓四千余緡,應依法嚴懲。此三人系張易之、張昌宗舉存,按連坐法,亦應免官治罪。”

植中丞這一手與司刑正賈敬言罰沒張昌宗二十斤銅的手段有異曲同工之妙。現如今二張身為國公,原來的官職已不值一提,他向皇帝請求免去二張的官職而非削其爵位,免了官職不過少一份俸祿,對二張而言並沒什麽重大損失。

可皇帝只要答應,那就意味著在這場交鋒中禦史台大獲全勝。二張的威望受到折損的同時,禦史台不但剪除了他們的三個重要黨羽,還能將一些依附二張這棵大樹卻忠心不甚堅定的猢猻嚇跑。

想搞垮整垮二張,不可能一蹴而就,這就像推倒一棵大樹,需要把它的根須一根根地切斷,等到它的根須支幹全被剪除的時候,只要一陣微風,就能讓它轟然倒地。

武則天朗聲道:“張同休、張昌期、張昌儀罪行確鑿,著即免去官職!”

武則天神色凜然,治貪是她登基以來一直著力推行的一項基本國策,她不會在這種事上自扇耳光,如果她徇私,動搖的將是她自己的威望。禦史台下了一招死棋,逼她在規則之內應戰,她就只能棄卒保帥。

可是禦史台希望這一戰連她的帥也一並鏟除,張同休三人被帶出了大殿,三人離開時,夷然不懼,神色倨傲,只要二張沒事,他們隨時都能卷土重來,禦史台的手段只是讓他們心生鄙夷。

植中丞踏前一步,咄咄逼人:“陛下,張易之、張昌宗以法連坐,亦應免官。”

武則天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對免冠伏地聽罪的張易之和張昌宗道:“桓中丞的話你們都聽到了?恒國公、鄴國公,你二人可知罪麽?”

張易之頓首道:“臣知罪!不過臣與昌宗有功於國,依法可以抵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