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九章 興教寺風波(第2/3頁)

主意已定,杜文天便趁樹小苗解手回來經過他旁邊時,在姑娘的翹臀上擰了一把,誰料他等來的不是姑娘的一巴掌,卻是一頓暴打,打的他甚至來不及自報身份。

此時張昌宗遊興已盡,正好讓小沙彌領他回來。好巧不巧的,這一幕正好被張昌宗看在眼裏。張昌宗是什麽脾氣,這廝自覺此番出遊乃是出自他的倡議,一行人中又以他的身份最高,如今樹小苗受辱,那就是他帶出來的人被人欺負了,這可不是掃了他張昌宗的顏面麽,長安城裏誰敢捋他的虎須?

張昌宗勃然大怒,當即發作。婉兒雖瞧杜文天其人風度翩翩溫瑞如玉,可金玉其外的人多了,樹小苗萬無誣蔑於他的道理,不過如今既有張昌宗出面教訓他,她自然不用說話了。

楊帆問明經過,對那杜公子也是厭惡之極,可是見張昌宗一群人動手極狠,片刻工夫已經打得杜文天及一眾豪奴頭破血流,這才上前拉住張昌宗道:“六郎息怒,此等小人,何必汙了你的手腳。”

張昌宗又在杜文天臉上重重踢了一腳,這才罷手。

那些豪奴趕緊忍痛爬起,架起他們的公子爺就跑。他們一向看杜文天眼色行事,今日不知為何,公子遲遲不自報身份,他們以為公子另有打算,自也不敢多言,卻不知杜文天早就想喊破自己身份了,只是剛一動手他就被人一拳打在鼻子上,幾乎痛暈了,根本說不出話來。

杜家豪奴拖了杜文天逃去,張昌宗猶自憤憤地道:“若非二郎說話,我今日非砍了他的賤手、割了他的舌頭不可。”

楊帆打個哈哈,對樹小苗道:“誰叫你生得這般美麗,連我看了都想搭訕,也難怪那浪蕩子起了色心。如今虧得六郎為你出氣,還不快快上前道謝!”

樹小苗被他一誇,不覺有些靦腆,這小妮子當初就對還是光頭小和尚的楊帆動了愛慕之意,如今雖知他是上官婉兒情郎,自家與他再無可能,但是得他贊美,芳心裏還是別有一種歡喜。

當下樹小苗便姍姍上前,向張昌宗福禮道謝,張昌宗自覺有了面子,打個哈哈也就了事。

今日這樁事楊帆並未往心裏去,說起來是那公子理虧在先,打就打了,給這登徒子一個教訓也好。不久興教寺方丈趕來,為婉兒摩頂賜福,隨後他們就離開興教寺繼續遊覽風光去了。

杜文天被手下豪奴架著,匆匆逃離興教寺,到了一處樹林這才停下,擦拭血跡、包紮傷口。杜文天一口血水吐到地上,只覺兩顆門牙都松動了。他摸了下鼻子,登時一聲慘叫,鼻梁骨腫脹得嚇人,傷處紫青發亮,張昌宗那一腳可一點力都沒留。

這副樣子杜文天哪敢回家,他恨恨地又吐一口血水,牙齒漏風、怨毒無比地道:“送我去城裏,養好傷勢再說。陳佳,你跟著他們,一定要查清他們的身份住處!此仇不報,我誓不為人!”

楊帆一行人離開興教寺,又行十余裏,便見一條銀亮的小河繞林而行,綿延的樹林一片新綠,再往前去是一片舒緩的山坡,疏落廣大的樹林前方是一片相當平坦的草甸,綠草茵茵,仿佛一條精美的地毯。

陽光穿過枝葉照在林中開闊的草地上,光影斑駁,幽明雜錯,透著一種靜謐安閑的氣氛。張昌宗氣性大,但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方才發生在興教寺的一幕早已被他拋諸腦後,一見林中美景,便興致勃勃地道:“我們在這裏歇下吧!”

楊帆和婉兒也甚喜此處幽靜,野趣盎然,二人一點頭,那些侍衛侍婢們便忙碌起來,在林中紮起圍帳,草地上鋪好氈席,有人埋灶生火,有人取水烹調,還有就地取材,采些山肴野蔌,再搬來幾壇美酒,野炊宴飲,坐起喧嘩,倒也忘憂。

只是這三人都是什麽身份,楊帆還好些,出遊時嫌累贅,但求逍遙自在,可婉兒自幼長於宮廷,張昌宗則出身世家,兩人都是食不厭精、膾不厭細的主兒,出行的排場早成了他們的一種習慣,是以鋪張開來極為奢華浩大,自然難以瞞過杜文天派來的眼線。

城南杜府主人杜敬亭正看著一書信,信中說明日高陽郡王武崇訓和安樂公主夫婦,還有相王李旦家的五位郡王都將駕臨長安,杜敬亭頓時動了心。

此次長安之變,關隴世家獲益良多,但是人心不足,僅僅擄奪山東士族在關中的利益怎麽能夠讓他們滿足,他們不只希望能壓過山東士族,還希望恢復關隴世家往日的榮光,欲壑是沒有止境的。

女皇重返長安,這是一個危機,卻也是一個機遇。誰都知道女皇將不久於人世了,更知道女皇遷都長安意味著什麽,十年來,在女皇的淫威之下,關隴世家如寒冬臘月的蕭蕭萬木,了無生氣,現在寒冬即將過去,他們蟄伏已久的野心也蠢蠢欲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