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九章 興教寺風波

興教寺裏香火很盛,一開始知客僧並沒注意到楊帆一行人,但是當上官婉兒捐獻了一大筆香油錢,緊跟著楊帆和張昌宗也湊趣在功德簿上添了一筆之後,那位紅光滿面、寶相莊嚴的知客僧馬上就笑容可掬地迎了上來。

一番寒暄,婉兒用了她母親鄭氏的姓氏,自稱鄭婉兒,與丈夫來此上香,求佛祖保佑她腹中的孩子。於是楊帆就成了她的丈夫,楊帆如今在長安城也算是一號人物,名字自然也改了,婉兒改姓他改名,楊帆在知客僧面前成了楊喬。

他們二人這番話就是當著張昌宗的面說的,可張昌宗卻不知道人家這番做作裏邊藏著的竟然就是事實,心裏還暗贊兩人掩飾的自然。

知客僧人很熱情,也很會說話,佛家也要多招攬回頭客香火才會旺盛的。知客僧很殷勤地提出要陪著客人遊覽一下寺院,還要請方丈大師為這位女施主摩頂賜福。

婉兒本就篤信佛教,楊帆也想討個吉利,自然一口答應下來。

杜文天一邊假模假樣地上香禮佛,一邊讓人靠近楊帆一群人,偷聽他們與知客僧交談,得知此人姓楊名喬,妻子名叫鄭婉兒,他的印象裏從來沒有聽說過這樣一號人物,膽氣自然更壯了。

興教寺由殿宇、經樓、塔院三部分組成,雖說楊帆與婉兒捐獻了大筆香油錢,也不能深入腹地,所以主要就是在殿宇區遊覽。離開大雄寶殿後,他們先去看了十八羅漢堂,接著又去參觀壁刻的《金剛經》。

婉兒對此興趣盎然,聽那知客僧解說也是津津有味,這知客僧雖說市儈了些,但是對於經義的見解倒很深厚,與婉兒一問一答,很談得來。楊帆雖說聽著無趣,只要陪著婉兒就好,倒也沒什麽不耐煩。

張昌宗卻不耐煩跟著那知客僧,亦步亦趨地聽他解說什麽佛教經義,他向楊帆打了聲招呼,便帶了幾個侍衛,叫一個小沙彌領著他們四下閑逛去了。

知客僧陪著楊帆和婉兒遊遍了前寺建築,轉到大殿後面的東廂房,便停住腳下對楊帆道:“方丈處不好請女施主過去,還請施主在此稍候,貧僧去請方丈來!”

“有勞大師!”楊帆頷首謝過,便要與婉兒到室中小坐,歇歇腳兒。

這院中廣植松竹,清幽宜人,松竹林中有一面照壁,上面雕刻了千佛之像,婉兒甚感興趣,便讓楊帆先去殿中。

男人若是無心遊逛,不只心裏無聊,身子也會疲乏之極,這可與腳力沒甚麽關系。楊帆對佛家事物毫無興趣,早就逛得腳後跟生疼了,此刻還不如大腹便便的婉兒精神,他見院中清幽,婉兒身邊又有高瑩和蘭益清等人,不虞會有意外,便去殿中坐了。

杜文天一直悄悄地尾隨在婉兒身後,眼見男女主人分開,機不可失,馬上就湊了上來。楊帆在殿中只坐了片刻,就聽院中傳出一陣爭吵斥責聲,其中女聲似乎是樹小苗,楊帆眉頭一皺,馬上走了出來。

他走出殿門的時候,正好看到張昌宗一張白臉氣得發紅,手拈蘭花指,點著面前一位儒袍公子,跟鬥雞似的尖叫道:“給我往死裏打!”

張昌宗身邊幾名侍衛一擁而上,那位儒袍公子正是杜文天,他身邊自有豪奴,也都精通拳腳,卻哪是大內侍衛的對手,不過片刻工夫,便被大內侍衛盡數打倒,張昌宗也親自出馬,照著已被打得毫無還手之力的杜公子就是一頓猛踹。

張昌宗吩咐打人的時候,楊帆正好出現在殿口,眼見這般情形,他卻沒有及時阻止,婉兒就在旁邊,她既不阻止,內中便必有隱情,何況這些大內侍衛是張昌宗的人,他想喝止也不會聽他的。

楊帆見婉兒站立一旁,眉尖輕顰,高瑩和蘭益清更是滿面怒色,便走過去,向婉兒問道:“什麽事?”

婉兒不悅地道:“這個登徒子占小苗的便宜。”

樹小苗俏臉飛紅地站在一邊,小胸脯氣鼓鼓的,倒是更顯茁壯了。

這杜文天勾搭女子倒也不是只會用這般下作手段,以他的家世才學和英俊不俗的外貌,自然有的是手段勾引女人。可今日楊帆一行人明顯是有男主人同行,想藉故接近人家女眷是不可能的。

從楊帆一行人的派場來看,雖非世家豪門,必也是大富之家,這樣的人家可不易得手,與之不如索之,讓他覺得肉痛了,就會乖乖把女人獻上來消災免禍,因此杜文天想用的辦法就是:找揍!

如果因為一點小小摩擦,杜家公子被打,他就有足夠的理由利用杜家的權勢和人脈向對方施壓,到那時像樹小苗、高瑩、蘭益清等這幾位俏美可愛的姑娘便唾手可得了,除非與他家世相仿,否則誰會為了幾個俏婢得罪他?

另外這也是一個試探,手下打聽來的消息不甚詳細,藉由此舉也可再摸一下對方的底兒。雖說他心中已有九成把握,這一行人不會是什麽了不起的人家,可萬一判斷有誤,以他的家世只是順手揩了一個侍婢的油兒,只要說破身份,雙方也只是一笑了之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