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八十七章 鐵鎖橫江(第2/2頁)

“殺!”

幾個漕幫好漢一見來者不善,雖不知其身份,也知道必是敵人,連忙放開兩個半死不活的俘虜,揮舞著兵刃撲了上去。

“鏗鏗鏗鏗!”

一連急驟的兵刃撞擊聲,兩個青袍人就像一陣清風似的逸出他們的攻擊圈,一人抓起一個刺客,向兩側墻外一拋,隨之風一般掠了過去。

幾個漕幫好漢手中煮熟的鴨子都飛了,一個個怒不可遏,他們沒有那麽好的身手,不能飛檐走壁,但這坊中的墻卻也難不倒他們,但是當他們費力地爬上墻頭時,卻倒吸一口冷氣,一個個僵在那兒。

兩側墻外早有人接應,遠遠地就見有人負著那兩個刺客,迅速消失在一片叢林之中,而他們面前,幾個青衣漢子平端著小弩,烏中透亮的箭鏃正對著他們,持弩的青衣人臉上帶著森然的笑意。

他們持弩對著墻上的漕幫好漢緩緩後退,漕幫漢子以一種古怪的姿勢伏在墻頭,一動也不敢動。

……

灞上,順字門聚義大廳。

灞上東西兩盟、各幫各派的掌舵和管事們濟濟一堂。大廳正前方巨大無朋的三十六扇山河風景屏前,擺著一正四偏五副公案,正案後端坐長安府令柳徇天,偏案後分別是刑部侍郎裘零之、刑部郎中鄭中博、僉都禦史胡元禮、刑部郎中陳東。

柳徇天手捧黃緞金鳳聖旨,聲音朗朗,回蕩全場:“……賦取所資,漕挽所出,乃軍國大計也!通彼漕運,京師賴之。漕運不通,漕政崩壞,則不免鬥錢鬥米,靡費之巨,不可計數。

我朝漕運,水溢則泄之,岸崩則塞之,淤則疏之,淺則導之,規例如此,少有更改。然制國雖有成法,法久必壞,壞必更始,然後再生新例。例也者,所以輔法而植事者也。故觀法可以知其常,觀例可以知其變。

今立新法,以文武重臣各一員總理漕務事,文以戶部侍郎裘零之總理之,武以忠武將軍楊帆總理之。漕上夫丁散漫,當有約束。然夫丁自立幫派,爭利鬥毆,反致成法大壞,朕恤其苦而惡之不法,故取締諸幫,統結一派,報備官府,此為新例!”

柳徇天滔滔不絕,下邊許多人目不識丁,只聽得半懂不懂,只有許多漕口上的管事識文斷字、頗通文學,是以一聽就懂。

敢情灞上東西兩盟各幫爭利鬥毆,新春雪化冰消,他們卻遲遲不能南下揚州,連皇帝都驚動了。皇帝為此更改了漕運舊法,以戶部侍郎裘零之、禁軍忠武將軍、糾風察非處置使楊帆為管理漕運的文武兩大臣。

戶部侍郎督管漕運,這倒好說,漕運運的是糧,跟他正接口。漕運直接歸了戶部管,就少了許多中間環節,糧食一旦輸運不暢,皇帝追究下來,戶部也有責任,所以戶部既管著他們,又算是他們的靠山,以後漕運上面所受的盤剝必然少了,這是好事。

可這位糾風察非處置使,手握兵權的禁軍忠武將軍總理漕運事,他想管什麽?這還用說麽,一個管兵的叫他兼管漕運,這就是一手軟一手硬啊。一旦他們不識時務,再惹出什麽亂子來,只怕就要出動軍隊鎮壓了。

再一個,皇帝雖然認可了漕上丁夫們結幫立派的事實,卻下旨取締了這個幫那個門,要他們結成一個統一的幫派,眼下柳徇天在順字門裏召集各幫派管事傳達聖旨,明擺著是要以順字門為基礎,整合灞上諸幫了。

沒想到自隋末以來,曾經輝煌無比的順字門本已沒落到奄奄一息,轉瞬之間它卻又東山再起了,從此以後,又將是順字門一統江湖的局面。

不答應?

不答應成麽?他們雙方的首腦人物都在牢裏頭關著呢。雖說一方是嫌犯,一方是證人,可官字兩張口,還不是他們說了算?

最重要的是,還有那位總理漕務的大將軍呢,雖說那位大將軍誰都沒見過,今天這種場面他都沒來,可他卻派了人來。那位名叫獨孤諱之的郎將正帶了八百鐵騎,殺氣騰騰地守在聚義大廳門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