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六十四章 火星(第2/2頁)

一門兒孫承歡膝下,圍爐團坐,辛苦了半輩子的秦老爺子看了只覺心滿意足,只要年年如此,此生再無所求了。兒孫們都是極孝順的,在他面前小心翼翼,都揀哄老人開心的話說,秦老爺子老懷大慰。

其間,家裏管事曾悄悄稟報說,東西兩盟各大幫派又在街頭群毆,整個鎮上已經打亂了套,五行會裏有很多弟子被打傷,秦家大郎都把這個消息給壓了下去:“今兒是除夕,得讓老爺子高興,天塌下來也得明天再說。”

秦則遠已經是六十多歲的人了,精力不濟,說是守歲,中間哪能連個盹兒都不打。時近午夜,秦老爺子感覺有些疲倦,正要示意他的如夫人扶他去歇息一下,二管事又急匆匆走了進來。

天沒塌下來,他手裏持的只是一張拜帖,但是秦家大郎接過來一看,臉色卻頓時一變,馬上趕過去在父親耳邊低語了幾句,拜帖的署名處沒有字,只有一幅圖,一幅很古怪的圖,看著像船,又像浪尖上的一條魚。

秦則遠神情一肅,沉聲道:“引他自角門兒進來,為父在內書房等他!”

人被帶進了書房,這人身材高大,身上套著一件黑色的“一口鐘”,從頭到腳裹得嚴嚴實實,袍領上有連衣的軟帽,往頭上一罩,低著頭時連臉都看不清楚。

這人進了書房,擡手掀下軟帽,正急步迎上前去的秦則遠頓時張口結舌地定在那兒,這個人他認得,因為這個人曾上門向他推銷過什麽嬌小嫵媚的麥地那女奴,這人是在鎮上包了一家客棧的那個大食商人。

若不是已經驗看過他的拜帖,確信密印無誤,秦則遠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定了定神,才驚嘆道:“你……你是奉公子之命而來?公子當真神通廣大,居然……居然……”

阿蔔杜拉微微一笑,接口道:“居然連我這胡人都能被他所用,是麽?”

秦則遠稍微有些尷尬,忙道:“以前不知道阿蔔杜拉先生是自己人,如有冒犯,還請原諒。不知阿蔔杜拉先生今夜光臨,可是公子有什麽吩咐?”

五行會,秦則遠,是隱宗的人。時下經營漕運的利潤對世家豪門來說並沒有什麽吸引力,憑他們的人脈資源和雄厚資本,他們有的是一本萬利的買賣可以做,可沈沐在意。

沈沐起於微末,要對抗當時遠比他龐大的顯宗,任何可以爭取、利用的力量,哪怕只有一點,他也不會放棄,於是,誰也不知道,隱宗在漕運碼頭居然就悄悄埋下了一路伏兵。

沈沐當初扶持五行會,只是為了開拓財源,並通過五行會招攬各方豪傑為己所用,等到隱宗漸漸壯大,五行會的那點利益就不大看在沈沐眼裏了,從那時起,他很少再對五行會下指令。

直到上一次顯隱二宗在長安展開糧食大戰,對隱宗而言已經如同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的雞肋般的五行會,才發揮了意想不到的作用。

沈沐當時為了打敗姜公子,不但動用了自己的全部存糧,並向支持他的李家、郭家等山東世家借調大批糧草,還利用一些官員貪腐的把柄向他們敲詐勒索,可謂無所不用其極。

但是糧食搞到了,不運到長安還是不能發揮作用,當時五行會就起了大作用。而這一次,沈沐要用五行會做什麽呢?

阿蔔杜拉落座之後,緩緩說道:“最近灞上發生了許多事,我就是為了這件事而來。”

秦則遠訝異地道:“公子已經知道此間發生的事了?”

阿蔔杜拉詭譎地笑道:“這裏的事還沒發生時,他就已經知道了。”

秦則遠稍一琢磨,一雙老眼中頓時爆出兩道精芒:“難道……順字門的崛起是公子的手筆?”

阿蔔杜拉道:“雖不中,亦不遠矣!”

秦則遠駭然道:“怎會如此,公子想做什麽?”

阿蔔杜拉笑容可掬地道:“這,就是我今夜找你的原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