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二章 真豬將軍!(第2/2頁)

一路行去,前方行人漸多,再到後來,人塞於途,車子根本不能前行了。

洛陽雖然繁華,往昔也沒有這許多人,今日不知出了何事,離天津橋頭還遠,道路上已是摩肩接踵,寸步難行。

楊帆急著回家探望嬌妻愛子,見此情景不由探出頭去,只見遠遠地人頭攢動,整條大街都被擁塞住了,不由訝然道:“發生了什麽事?”

這時,暗中護衛楊帆的“繼嗣堂”侍衛已經有人上前打探,片刻工夫回來稟報:“阿郎,天子下旨於天津橋頭處決人犯,百姓們紛紛趕來觀看,是以擁擠不堪。”

楊帆心裏咯噔一下,當初處死來俊臣和李昭德那天,街市間擁擠的程度也不過如此,今天這是殺誰,竟有惹出這麽大的陣仗!

楊帆急忙問道:“皇帝要處死何人?”

那侍衛道:“處死的是豹韜衛大將軍閆知微!”

這姓不多見,不過楊帆聽著卻有些耳熟,仔細一想,憬然問道:“可是閆立德之孫?”

那侍衛道:“正是!”

這閆立德是唐初大匠,擅長建築和繪畫,唐太宗的昭陵就是由他設計並督建的,淩煙閣也是他建造的,而且《淩煙閣功臣二十四人圖》和《秦府十八學士圖》都出自此人之手,所以對他的孫子楊帆雖不了解,對這位早就故去的名家大匠倒是知之甚詳。

楊帆驚道:“這位閆將軍犯了什麽罪?”

那侍衛道:“閆知微犯了通敵之罪,天子下旨,令百官共射之,因此景難得,故而百姓爭相觀看!”

楊帆聽了眉頭一皺,不知此人怎樣資敵,竟惹得天子動此雷霆之怒,想出這樣的泄憤手段。

他手下那些侍衛也知道宗主急於返家,眼見前路行不得,已經有人到堤下喚過一艘行船,許了厚利,停泊在那兒,返回楊帆身邊道:“阿郎,聽說朝廷要把他一家人都要處死的,一時半晌行刑不會結束,還請阿郎登船渡河,以便回府!”

楊帆點點頭,與阿奴、古竹婷下了馬車,沿河堤下去,登上那艘小船,遙遙看見天津橋頭兩側人山人海,橋上孤零零地卻只綁著一個人,不由心中一動,吩咐道:“駛船過去,我要看看!”

那船老大得了重賞,哪有不答應的道理,連忙殷勤地將小舟緩緩劃將過去。

天津橋上,一個人正直挺挺地站在橋中央,摻了五金之絲的長索一端緊緊捆在他的身上,另一端牢牢地固定在兩側橋欄柱石之上,避免讓他倒下。

此刻,那人已經遍體箭矢,如同一只人形的刺猬,瞧來十分駭人。

一名朝官慢慢走到橋頭一側,一個武將將弓和箭遞過去,那人拉開弓弦,眼看橋上那具血淋淋的人形刺猬,連五官都難以辨認,手臂不禁發顫。

他一箭射出,竟然歪了,箭矢輕飄飄地落到河裏,旁邊那武官很有耐心地又遞過一支箭,這一次那文官又射歪了,一連射了五箭,才射中那血人的身子。

這文官已然是滿頭大汗,眼見射中,他頓時如釋重負,虛脫了似的由人扶著退了下去,又一個官員戰戰兢兢地走上來,從那武將手中接過了弓和箭……

這閆知微本是豹韜衛大將軍,因為武則天答應與突厥和親,派武延秀赴突厥迎親,讓這閆知微為使節,還特意讓他掛了禮部尚書銜。

結果武延秀一到突厥,默啜就以武延秀非天子之子,自己的女兒要嫁的是李唐皇子的藉口把他軟禁了起來,迄今還沒放回來。

隨即,默嗓發兵直趨河北,劫掠諸州,兵侵河北的時候他把這個倒黴的迎親大使也給帶上了。在攻打趙州城的時候,默啜為了打擊城中守軍的士氣,命閆知微與契丹士卒在趙州城下載歌載舞,高唱《萬歲樂》。

趙州守將陳令英怒不可遏,在城上質問他:“尚書權位貴重,竟為虜人踏歌,你不覺得羞慚嗎?”

閆知微只能苦笑著回答:“受人所迫,實不得已!”

等婁師德和沙咤忠義揮軍入河北時,突厥急退,坑殺了數萬趙州人,因為這閆知微一直乖馴聽話,卻把他放了。

結果閆知微回到朝廷,武則天聽說了他在趙州城下的醜態,深覺有辱國體,尤其是她答應和親,結果突厥卻出爾反爾,反而扣押了武延秀,簡直是在她臉上狠狠地扇了一記大耳光,惱羞成怒之下,武則天的一腔怒火都發泄在了這個貪生怕死之徒身上,因此才出現了這樣一幕前所未有的處決場面。

等到最後一位官員射罷,閆知微已經成了一只血衣盡染的“刺猬”,因為有些官員不擅射,準頭不行,所以箭矢射得他周身上下到處都是,只是因為有繩索系著,才始終不倒。

這時,一個遍體紅衣的劊子手忽然大步走上前去,在他身後亦步亦趨地跟著一個徒弟,手中托著一個紅綾的漆盤,剛剛喧嘩起來的橋頭百姓登時又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