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一章 投名狀(第2/2頁)

楊帆這番舉動,分明就是給他獻了一個“投名狀”,明明白白地表示要投靠到他的門下了。

在武三思看來,因為楊帆的師傅薛懷義同武承嗣走得比較近,武承嗣門下的丘神績又是楊帆的老上司,所以他本以為楊帆投靠武承嗣的可能更大一些。如今楊帆選擇了他,於他而言本身就是一樁大喜事,而楊帆又送了一份可以扳倒武承嗣的重禮給他,他對楊帆豈能不另眼相看?

固然,楊帆如此舉動,也有他自己的利益取舍方面的考慮。畢竟,雖然人證落在他的手中,可是誰也不知道丘神績是否還有別的漏洞,來日是否會案發。趨吉避兇,敬而遠之也是人之常情,但是對武三思來說,獲利最大的畢竟是他。

兩個小廝站在外面,就聽裏邊傳來一陣談笑聲:

“二郎,那話兒很雄偉啊!”

“不敢不敢,怎比得王爺精悍!”

“嗯?你是說本王短小嗎?”

“哎呀,口誤口誤,王爺莫怪!”

“哈哈哈哈,不怪不怪,本王怎會怪你?”

王爺什麽時候與這位郎將熟絡到了不計尊卑的地步了?

兩個小廝對視一眼,神氣兒很是有些古怪。

……

筵席廳中,此時卻是鬧得不甚愉快。

原來,那位內廷供奉如眉堂上獻歌,眾人正聽得如癡如醉,已然喝得酩酊大醉的薛懷義卻不耐煩了。這等高雅的音樂,他實在是鴨子聽雷,不懂不懂。當即便要如眉換上一首,要唱些男女之情,歡快有趣兒的。

如眉身為內廷供奉,已然是大師級的人物,幾時見過這樣粗鄙之輩,不過薛懷義是什麽身份,她也清楚的,不願得罪,只好忍著怒氣,換了一首《子夜歌》:“宿夕不梳頭,絲發披兩肩。腕伸郎膝上,何處不可憐?”

奈何這對薛懷義的水平來說,還是嫌高雅了一些,如眉還未唱完,就被他打斷,要求再換一首,如眉無奈,幹脆換了一首民間的《踏歌》:“君若天上雲,儂似雲中鳥,相隨相依,映日禦風。君若湖中水,儂似水心花,相親相戀,與月弄影……”

這首歌節奏歡快,詞又簡單,本以為能遂了薛大和尚的心意,誰知薛懷義還是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原來他想聽的竟是那淫詞浪曲兒。如眉在樂坊中是何等身份,出入王侯世家也是貴賓禮待的,哪能受此羞辱,一怒之下竟爾拂袖而去。

武家人畢竟也是世家出身,比不得薛懷義這般粗俗,聽他要求已覺尷尬,如眉大師怒而離去,他們自知理虧,也不好挽留,趕緊派了人,一路道歉送了人家離開,薛懷義酒興上來,見一個樂伎也敢拂他臉面,登時大怒,跳將起來便破口大罵。

他那弟子一見師傅大怒,趕緊上前相勸,虧那弘六兒機靈,忙把杯盞碟碗擺了一溜兒,用筷子叮叮當當地敲著,便給薛懷義唱起了小曲兒:“情郎兒,真風流,噙住俺胸前櫻桃整兩顆,學那娃兒吃奶的樣兒,舔吮又咂摸。奴家尚是黃花女,怎消受,這滋味,咂摸罷了又揉捏,不一時,兩只玉兔兒尖又翹……”

且不說武家這些人聽著這樣的曲子也嫌粗俗,更何況今日是家宴,女眷們也有參加的,只是中間用屏風隔開,女眷們在樓的另一側,如此粗俗的小曲兒一唱出來,武家女眷心生厭惡,紛紛離席而去,男賓這邊大家不好作出異狀,可是心裏終究尷尬。

薛懷義聽得心懷大暢,聽到後來竟也袒露胸懷,跟著放聲高歌起來,薛懷義滿嘴油光,頭頂光光,唱著淫曲兒,旁若無人,一氣兒唱了三首曲子,又喝了幾杯醇酒,哈哈大笑三聲,往案上一趴,就呼呼大睡起來。

這滿堂賓客人人各懷機心,說起來還真沒人比這廝活得更加灑脫。一瞧薛懷義醉倒大睡,武攸宜松了口氣,連忙宣布酒宴散了,叫白馬寺的幾個和尚七手八腳搭了薛懷義,又把自己的牛車借與他們,把這位爺隆重送走了事。

楊帆和武三思回到酒樓時,恰好看見這樣一幕。武三思現在滿腦子都只牽掛著關在楊帆家裏的那個葉安,一見酒宴散了,不覺大喜,忙也向武攸宜告辭準備離去,不想武承嗣卻喚住他道:“三思,你莫要忙著離開,吾有一事,還要與你和攸宜商量。”

“哦?”武三思呆了一呆,只好道:“本來府上還有點事的,既如此,且容我安排一下!”武三思說著,便急急走到自家管事面前,對他低低耳語幾句,吩咐完了,微微一撩眼皮,向楊帆深深地望了一眼。

楊帆心領神會,走到武攸宜面前,叉手施禮,微笑道:“多謝大將軍設宴款待,美酒當前,在下貪杯,業已有些醉了,這便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