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分桃之計

發生在華山之巔的事情,楊帆一無所知,此時,他正赴武氏家宴。

武氏家宴設在武攸宜大將軍府上。武承嗣和武三思當然更有資格主持家宴,不過這兩個人處處爭鋒,任何事都要爭個高下,酒宴設在他們兩個誰的家裏,另一個都是不會出席的,只好設在武攸宜這裏。

武攸宜府上有一處三四畝地大小的花園,園中有花有草、有池有樹,臨池處還建有一幢雕梁花棟的樓閣,樓高兩層,美輪美奐。此時客人還沒有到齊,堂前有一隊彩衣的妙齡少女,正載歌載舞地為客人助興解悶兒。

堂上,步搖叮當,秋波頻送,一行舞伎俏麗嫵媚;堂下,武氏族人或三兩對坐談笑風生,又或攜手並肩徘徊於樓道走廊之上,乍一看,倒是一團和睦。

武氏一族中有頭有臉的人物幾乎都來了,不過幾位重要的武氏族人還沒有到。太平公主的駙馬武攸暨是肯定不會來了,他雖是武家人,如今卻恨武家入骨。武攸宜這個大哥也沒邀請他,怕他來了一旦醉酒,難保不會想起舊怨,又去找武三思拼命。

武三思和武承嗣也還沒來,但凡這種武氏族人聚會的場面,這兩個以武家主事人自詡的王爺是一定會來的,不過兩個人從來都不會先於對方到場,免得顯得自己比對方低上一等似的,這對堂兄弟唯一的默契就是這件事。

再一個就是薛懷義還沒有到,這位薛師是整個武家都竭力巴結的人物,架子自然更大。丘神績已經到了,楊帆注意到,受邀的外姓人還不只是丘神績和他,除了他們二人,還有幾位官員。

像禦史周利用、冉祖雍,光祿丞宋之遜,太仆丞李俊,監察禦史姚紹之,這幾位他並不認識,這些人是武三思籠絡到身邊的一些鷹犬,在京中被稱為“三思五狗”,另外像傅遊藝、張嘉福、王慶之等人,就是武承嗣一派的走狗。

傅遊藝就是號召三教九流各色人等向武後勸進的那位侍禦使,武後登基後馬上把他提拔為同鳳閣鸞台平章事兼鳳閣侍郎,一步登天做了宰相。

不過此人的才幹本領實在一般,幾位宰相如狄仁傑、李昭德、韋方質、蘇良嗣等人沒一個看得上他的。傅遊藝在其他幾位宰相很默契地排擠下很快就成了空架子,毫無建樹。武則天見他實在不是那塊材料,在他任宰相一個多月之後就罷了他的相職,降為司禮少卿了。

如此一來,他更加死心塌地地跟著武承嗣走了。他的身上已經深深地打上了武氏的烙印,春風得意時要靠武氏支持,如今失勢,更得巴結武氏才有東山再起的機會,否則不知有多少人等著打落水狗呢。

張嘉福是鳳閣舍人,王慶之則是弘文館學士,兩人眼見武氏勢力不斷壯大,眼熱於傅遊藝的成功,所以也相繼投入武氏門下,成了武承嗣一派的人。仔細比較的話,武承嗣的實力是在武三思之上的。

武承嗣手下有周興、丘神績這一文一武兩位大員,比起他們來,武三思麾下五犬不免就相形見絀了。

楊帆雖然受到了邀請,卻算不上什麽重要的客人,武氏固然有心拉攏他,不過以楊帆的身份地位,在一群王爺、郡王、朝中權貴們之間,實在算不得貴客。所以只是剛剛趕到時,被丘神績喚過去,對他嘉勉了幾句。

楊帆如今只剩下丘神績這麽一個仇人,他報仇的心情也就不那麽迫切了,尤其是他的手中已經掌握著可致丘神績於死地的重要證據,所以他的態度更加從容,在丘神績面前絲毫不露異狀,一番對答之下,楊帆就退到了一邊,同傅遊藝、張嘉福、王慶之等人坐在了一起。

武承嗣和武三思是同時趕到的,陪同武承嗣而來的還有周興。聽說武承嗣和武三思到了,眾人連忙迎出門去,這兩位王爺一南一北,幾乎同時趕到武攸宜府前,武攸宜帶著武氏眾族人和丘神績、傅遊藝等門人大開中門,一番見禮寒暄,剛把兩人迎進府門,就聽馬蹄疾驟,一群胖大和尚騎著駿馬,衣袂飄飄而來。

“哎呀,薛師到了!”

剛才還一臉矜持的武三思和武承嗣忽然就換了一副模樣,滿臉堆笑地搶出府門,倒似他二人才是這府邸的主人一般,把武攸宜撂到了後面。

“籲~~~”

薛懷義勒住馬韁,睥睨四顧,武三思快步上前,自他手中接過馬韁,武承嗣則搶步上前,為他扶住了馬鐙,薛懷義大剌剌地下了馬,哈哈笑道:“魏王、梁王,薛某沒有來遲吧?”

二人笑容可掬,搶著說道:“不遲,不遲,薛師來得正好,薛師乃是我武家貴客,薛師不到,這宴無論如何是不能開的。”

薛懷義哈哈大笑,忽然一眼看見楊帆,便撇下武承嗣和武三思,大步走過去,上上下下瞧了幾眼楊帆,越看越是得意,便在他肩上重重地一拍,大笑道:“十七啊,你在西域立下的那些功勞,為師都聽說了,很是為你歡喜呀!不錯!這才是咱白馬寺出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