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 閨議(第2/7頁)

楊淩哈哈一笑,立即扣住他這句話,笑嘻嘻地道:“我就知道,你還不至於為了一個女人這樣不計後果,該是為了你的官名和錦衣衛的威風吧。”

錢寧僵著臉色拱手道:“國公明鑒。”

楊淩點點頭,正色道:“老錢,正因為咱們倆不是外人,所以有些話我得明明白白告訴你,不管你愛不愛聽。你說我為什麽要你把人還給他?不錯,我是向著他了,可我是為了你好。”

他擡手制止張口欲言的錢寧,說道:“你別急,聽我說,看我說的在不在理兒。咱先從國法上說,王滿堂是江彬的妾,這事不只我知道,北軍中許多將領都去江家喝過喜酒,他的聘書因戰亂丟了,可人證有的是,還全都是官面上的人物,這些人證都是北方的官兒,你管不著那一片兒,你說說,就算我不出面,這官司真打起來,你能贏麽?江彬沒把她轉過手,那麽你納她為妾,就不合理法。再者,這官司一旦鬧起來,又得惹出另一樁官司,那就是軍法。大明軍法規定,殺民冒功者、奸淫婦女者、包括未經發落的賊婦者,一律處決。你是堂堂錦衣衛鎮撫使,你說,王滿堂是什麽身份?如果你說他和江彬沒有關系,那就是俘獲的賊婦,大盜劉行的女人,你卻私蓄府中,該當何罪?”

錢寧臉色難看,卻一言不發。

楊淩緩和了口氣,輕輕攬住他的肩膀,親昵地道:“我說老錢,什麽樣的女人你沒有呀,犯得著為了一個王滿堂影響了自己的前程?你瞧瞧,你瞧瞧他,鬼頭蛤蟆眼的那熊樣,就是一個傻大三粗的武夫,你是夠橫,可橫的怕愣的,這小子耍起驢來,你不是自找不痛快嗎?”

錢寧扭頭一看,只見江彬坐在石凳上,瞪著一雙牛眼,頰上兩個白肉疤,擰成兩個大酒渦,只不過那酒渦是旋渦狀內凹的,連帶著整個臉看起來有點嚇人,還真像個狗屁不勇的莽撞武夫。

江彬瞧兩人竊竊私語那模樣,又見錢寧一臉不高興,就估計國公爺是幫著自己說話了,心裏還挺高興,一見兩人扭頭望來,江彬把胸一擡,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德性,錢寧看了撇撇嘴,又轉過頭來。

楊淩又低聲道:“這是從公裏講,我就是不幫著他,可也不便愣壓著他不許討人,這事兒你老錢也能理解。咱再從私裏講,對你就更是有好處了。你知道麽?我在霸州抓過一夥欽犯,一夥無知的愚民自立一國,在鄉間橫行達一年有余,這個王滿堂就是那自立為帝的欽犯所立的皇後。當今皇上英明,首犯處死,余者發配哈密,這女人網開一面放了,可她畢竟曾是謀逆欽犯的女人,你可是掌管江南半壁的情治工作,司謀反事的,把這麽一個女人留在身邊,皇上放心麽?牟大人放心麽?你看江彬頰上的傷痕,那是中了箭矢卻不退縮,一刀把悍匪劉廿七從頭到腳劈成兩半的悍將,皇帝下旨嘉勉,允入外四家軍,現在就算是天子門生了,回頭他向皇上哭訴,說他在戰場殺敵,浴血廝殺,妾室卻被你倚勢搶走,你說對你有什麽好處?”

這一番話說的錢寧心眼活了,他苦著臉道:“國公爺要這麽說,那是為我錢寧好,不就一個娘們嗎?還真沒什麽了不起的,可我是堂堂的鎮撫使啊,他江彬是什麽東西,一個小小的遊擊將軍,我就這麽把人交出去,我……我這臉不丟光了麽?”

楊淩壞笑起來,一副私已好友的模樣,用肩膀撞了他一下,輕笑著罵道:“滾你的蛋,你丟人?你丟個屁人!人家的妾,讓你弄到府上白白享用了這麽久,到底誰丟人啊?是江彬丟了人,讓你把人還給他而已。”

錢寧一聽也笑了,楊淩又道:“子不語怪力亂神,我是讀書人,本來不該講這些的,不過我和張天師交往時曾學過一些秘法,我觀那王滿堂八字特硬,你看怎麽樣,克死了丈夫、克死了老父,隨了那大盜劉行,又克得他戰場送命,就這個江彬,煞氣沖天能壓得住她,結果還是受了傷,這種不祥的女人,你老錢冒這風險幹嗎?”

錢寧嘿嘿一笑,情知人家都說到這份兒上了,不還人是不行了,他一咬,故作大方地一拍大腿,說道:“好!國公爺想給我要人,那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您裏裏外外說了這麽半天,那是給我面子,錢寧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我聽您的,人我還他。”

楊淩一聽頓時大喜,這兩個人都是他的得力臂助,他可不願二人傷了和氣。王滿堂是妾不是妻,娶妾娶色,雖說她被強盜蹂躪過,又被錢寧染指,但江彬對王滿堂欲多於愛,不會在意這個,能圓滿解決這兩個人的事,使他們免傷和氣那是最好,因為他已經飛馬送往京師的奏折上,請旨留駐南京城的兩員戰將,就是許泰和江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