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 圖窮(第2/5頁)

城上偶有箭矢射至,或為其手下所擋,或被他手中刀一揮,便磕飛了開去。彭澤眼睛一亮,連忙道:“來人!來人!調勁弩來,快,把遠程勁弩全給我調過來!”

片刻功夫,城頭各處各自為戰的十多個勁弩手和助手扛著大弩氣喘籲籲地搶了過來,彭澤向城下那人指道:“此人必是反賊首領,你們把所有的勁弩集中起來,攢射他一人,我倒要看他如何閃避!”

勁弩手們聽令趕赴箭口,校開長弩,踏弦上矢,紛紛瞄準了那幾個對城上守軍渾不在意,以致離城墻越來越近的人。

一聲令下,十余支無翎的長矢發出幽幽鬼泣一般的聲音,同時離弦……

攻城的響馬軍一片片倒下,為防附近府縣官兵聞訊來援,他們必須不計傷亡盡快打下湖口,放船入江。

主帥劉六領著兒子劉仲淮親自攻城去了,劉七在中軍壓陣,正急得團團亂轉,楊虎背著一口雪亮的單刀大步行來,刀纓在肩頭飄拂,配著他雄壯的身軀和一只獨眼,顯得十分兇惡。

“怎麽樣,七哥,還沒取下湖口?”他急急問道。

劉七咬著牙獰笑一聲,說道:“放心!官兵挺不了半個時辰了,南城墻挖得差不多了,你那裏怎麽樣?”

“嘿嘿,放心,兩岸齊下,搜刮大小船只不下五百艘,足夠咱們沒了戰馬的兄弟乘坐了。”

劉七聞言一喜,這時劉惠跌跌撞撞地奔了回來,帶著哭音兒道:“七哥、七哥,大事不好了,六哥和小淮子戰死了。”

劉七楊虎頓時大驚,劉七驚愕片刻,一個箭步躥上去,揪住他衣襟大吼道:“你胡說什麽?六哥怎麽會死?怎麽會死?”

劉惠落淚道:“六哥去西城督戰,中了城頭勁弩,小淮子去救他,也被亂箭射死了。”

劉七放開手,大吼一聲,攸地拔出刀來,厲喝道:“娘的,待我攻上城去,殺了城中的狗官……”

他剛說到這兒,遠處一陣歡呼,隨即轟然一聲響,塵土飛煙濺起半天高,無數響馬盜歡呼起來。

劉七舉著刀,茫然瞧著那方向疑道:“發生了什麽事?”

“城墻倒了,城墻挖倒了。”隱約傳來的歡呼聲一經入耳,劉七一下子跳了起來,大喜道:“城墻塌了,隨我入城,殺盡狗官,為六哥報仇!”

一段殘破的城墻坍塌了,狂喜的響馬軍歡呼著沿著這處坍塌的城墻蜂擁入城,城中守軍也向坍塌處猛撲過來,上千名戰士擁擠在小小的城墻殘破處血戰成一團,兵刃頻繁的交擊聲響成一片。

劉七、楊虎兩柄刀左右開弓,所到之處如浪湧濤翻,頭顱、殘肢、碎肉、斷刀和折矛漫空飛舞,官兵敗了,開始向城內潰退。

彭禦使趕到時已經控制不住潰退的官兵,他提著劍被敗退下來的官兵擠撞的搖搖晃晃,怒吼命令的聲音已經嘶啞變調。

沒有人理他,他想斬將立威,可是四下全是敗兵,又殺給誰看,失神茫然的功夫,一個白袍盡被鮮血濺紅的大漢已沖到了他的面前,積滿了血沫子的單刀揚起,彭禦使頭顱飛起的刹那,才看清那大漢只有一只眼,猙獰如煞!

※※※

“誰會駛船?哪個會駛船,會駛船的他媽的給老子站出來!”劉惠白布纏頭以示帶孝,他聲嘶力竭地喊了半天,才有些士兵猶猶豫豫地站出來,有的還小聲道:“七爺,咱們都是北方人,沒幾個會駛船的,我倒是懂得一點,小時候在家鄉跟著爺爺在灣裏劃船捕過魚。”

另一個則道:“我在黃河邊上混過,知道使舵掌帆。”

劉惠大喜,說道:“那就行了,就由你們駛船,沒關系,這江水正是順流,只要擺正了舵就沒關系,官兵沒有內河水師巡弋,咱們順流直下,一直殺到南京城去。”

湖上人家個個會水,楊虎又一味想著搶船,壓根沒想到自己的人馬都是北方旱鴨子,船民們見機早的往水裏一鉆就溜走了,來不及走的全被楊虎的手下祭了刀,哪有船夫可用。

這群半吊子臨時船夫被趕鴨子上架,分配到了水手的任務,劉惠對楊虎道:“虎子,全軍的戰馬都留給你了,我帶這兩萬人自水路走,你帶其余的人乘馬由陸地行。陸上關隘重重難行一些,不過你不必理會他們,官兵素來是分兵把守,各掃門前雪的,不必戀戰,只要沖過去他們就不會糾纏,你要盡快趕到南京城,配合奪城……”

後邊一輛車上,木雲一陣聲嘶力竭的咳嗽,李夜隱眉頭緊鎖,看看四周沒有外人,才悄悄地道:“大禮,你的病情逾發嚴重了,再隨軍而行,十分危險。”

木雲撫著心口,喘息著道:“叔,我知道,而且……他們不聽我勸,舍陜西而取金陵,那是自討苦吃,縱然真的奪了南京城怕也站不住腳,我看他們是撐不了多久啦。昨天收到父親的消息,寧王已獲得節制江西兵馬大權,北方咱們的香軍也已組織起來,劉六楊虎這群人的利用價值也差不多了,先跟去南京吧,如果情形不妙,我路上見機會先離開,去找父親為我診治,這裏就交給你了,如果事不可為,棄之而走,這爛攤子,讓他們自己收拾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