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好大一口鍋(第2/7頁)

葉懷夢見他開心不已,心裏正在奇怪,聽了這話這才釋疑:原來這位將軍是因為有機會在張公公面前有所表現才這般開心。他急急地道:“是啊大人,知州大人急的都火上房了,您倒是快著點呀。”

江彬意猶未盡地盯了眼王滿堂的粉面桃腮,嘿嘿笑道:“放心,本官這就點齊兵馬,殺奔辛莊,直搗黃龍、殺她個七進七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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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們緊緊尾隨張公公的車仗,一直追進辛莊。張忠一路逃跑,聽得車棚上嗵嗵不絕,每一下都似敲在他的心上,敲得他心驚肉跳。

那是憤怒的百姓投擲磚石瓦塊擊打的聲音,張忠從未想到溫馴如綿羊的百姓也有如此兇悍的時刻。想起墨單九等與固安百姓結怨甚深的稅吏被鋤頭鐵鏟分屍的血腥場面,張忠嚇得牙齒格格格地捉對兒打架,直到逃進辛莊大富紳兼保甲辛晨霧府上,把那厚重的大門關上,稅吏們持刀爬上梯子,守住了一丈七八的高墻,張忠臉上仍是毫無血色。

百姓們包圍了辛家大院兒,四下鼓噪之聲震耳欲聾,大門被拍得震天階響,見此情形辛莊主府上也是一片慌亂,婦人孩子號啕大哭,辛莊主心中暗悔不該把這個禍害接進門來。

他也是一時鬼迷心竊,盤算百姓激於義憤,終究難跟朝廷對抗,這個土皇上今日雖然狼狽,卻沒人能撼動得了他的地位。若是救了張忠,他就欠了自己一份人情,要是和張剝皮攀上了關系,那自己在霸州可就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了。

孰料夜色已深,百姓猶不退去,有些百姓點然了捆捆稻草丟進院來,叫苦不叠的辛莊主只好指揮莊丁們不斷撲打滅火,外邊不時還有磚頭拋入,砸得人哭爹喊娘。整個辛家大院被攪得烏煙瘴氣。

稅吏們守在大門和四處院墻上,固安縣李班頭領著幫衙役守在二門,張忠避進了辛家女眷們居住的後宅,左手拉著肥胖如球的喬知縣,右手扯著心腹管家韓丙,驚惶失措地道:“怎麽辦?咱家該怎麽辦?這些刁民,這些狗膽包天的刁民,反了反了,全都反了!”

喬知縣忙安慰道:“是是是,下官明白。”

韓丙臉上肌肉一個勁兒地抽搐,親眼目睹墨單九被幾把鋤頭、糞叉子頃刻間分屍的強烈刺激到現在還沒平復下來。

墨單九是固安酷吏,固安民眾本來就最恨他,他們一沖進推官府,又見是墨單九把華推官打得遍體鱗傷,新仇舊恨匯聚在一起,墨單九首當其沖,被人活活打死,張忠也正是趁了這機會才逃出來。

韓丙一把扯住喬知縣,也顧不得上下尊卑了,大聲吼道:“別他媽是是是,你明白了,你明白什麽了?這些暴民是固安縣的,你是固安縣令,你是他們的父母官,你要想辦法!你救不了張公公,就砍你的頭!”

“是是是,下官明……”喬語樹頓了頓,苦著臉道:“咱們一進辛莊,下官就派了人去向知州大人求救了,兩地隔得並不遠,只要咱們再守片刻,下官估計知州大人的救兵就該到了。”

張忠一聽頓時放下心來,樊陌離是他的死黨,也可以說是供他張公公驅使的一條看門狗,平素道貌岸然,實則與他一個紅臉、一個白臉,兩相應和,把霸州變成了他們的家天下。他需要借助樊知州的權力,樊知州更要巴結他來穩固自己的地位,若是聽說他出了事,樊知州必定不惜余力,立刻遣人來援的。

一聽說救兵將至,張忠立即來了精神,又恢復了飛揚跋扈的神情,他的指頭點在木頭知縣知語樹的鼻子尖上,怒吼道:“你是固安知縣,你治下不嚴、你貪贓枉法、你昏潰無能、你瀆職無為,是你引起這場暴亂,你要負全責,咱家要向劉公公彈劾你,罷你的官、治你的罪,不殺你不足以平民憤!”

韓丙接口道:“公公,那些民憤,同樣該殺!”

張忠陰陰一笑:那些暴民自然要殺,不過卻不急在一時,只要自己仍然鎮守霸州,有的是機會找他們秋後算賬,鈍刀子慢慢割,叫他們曉得老子的厲害,可當務之急,卻是找只替罪羊出來。

他從朝廷中來,知道激起民變那是何等大事,朝廷例來對民變是十分重視的,而且此地近於京戍重地,又不是川貴蠻夷聚集之地,例來十分平安的,如果突然發生民變,朝廷必然嚴厲追究責任。

一聽說自己擺脫困境有望,張忠立即起了歪心思,眼中的喬知縣幻化成了一只咩咩叫的綿羊,唔……這只替罪的綿羊還真夠肥大。

喬語樹一張胖臉漲成了茄子色兒,他雖然庸碌無為,可是並不傻,這麽明顯的栽臟記還看不出來?張忠朝裏有人,真要把罪責推在他身上,誰肯保他呀?為官不仁、激起民變,那是要抄家殺頭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