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八章 破碎虛空(第4/10頁)

梁洪從袖中摸出一副燙金的請柬,呵呵笑道:“怎麽少得了你這個霸州的草頭王?喏,這是貼子。”

張忠接過請貼,狐疑地道:“他威國公到霸州抄家來了,咱家跟他井水不犯河水,八竿子打不著,自從他來了我都沒去拜見過,他堂堂國公,請咱幹啥?”

梁洪不屑地“嗤”了一聲,笑罵道:“我說你小子是不是收錢收順了手了?這腦子就不知道轉彎了?這可過年了,人家是國公爺外加奉旨欽差,你好意思空手上門兒?”

張忠“啊”地一聲,恍然道:“他娘的,這是跑霸州來揩油了呀?”

梁洪翻了翻白眼,說道:“廢話,你以為姓楊的是善男信女啊?我正好要來探望你,就自告奮勇接了請貼了。”

他拉著張忠的手一邊走一邊道:“大魚吃小魚,小魚吃蝦米,你在霸州是一條兇猛的大泥魚,輪到國公爺來了,你就只好混進蝦米堆裏扮蝦米了。怎麽著?不樂意呀?別看人家不在朝裏了,仍是皇上面前的紅人,攀攀關系總沒什麽壞處的。”

張忠哭笑不得地道:“媽媽的,小雞不灑尿,各有各的道兒啊。他威國公摟財摟的比我還一本正經,拿少了又不好意思出手……”

他又捏捏袖子裏厚厚的一疊銀票,沒好氣地罵道:“左手進,右手出,爺們成過路財神了!這是為誰辛苦為誰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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黯府,如今算是威國公爺的臨時行轅吧,披紅掛彩,人流如熾,如同逛廟會一般真是熱鬧非凡。楊淩和梁洪,陪著早早趕到的霸州大小官員在客廳飲酒敘話。

鎮守太監張忠、知州樊陌離、衛所指揮朱千戶坐在首席,今天梁洪是真高興呀,前來赴宴的大小官員人人備了厚禮,要送欽差大人就沒有少了副欽差的道理,梁洪也賺得缽滿盆滿,大嘆不虛此行,所以楊淩雖只淺酌慢飲,梁洪卻興高采烈,喝得七八分酒意,臉龐赤紅。

這些官員們放浪形骸,梁洪找來的美貌歌女坐在各位大人身旁巧笑嫣然地侍酒,陪著陪著這屁股就從凳子上挪到了大人的大腿上,起初諸位官員尚還有些拘束,待到看見威國公爺也摟著一個纖腰豐胸的美人兒上下其手,頓時如遇知音,一個個原形畢露起來。

溫暖如春的大廳就不是尋常人可以進來的了,尋常百姓只可以在院落中行走,欣賞請來的幾個戲班子唱的大戲,只有曾經送達請柬的官員和士紳才有資格進廳落坐,這頓酒每個人都是花了大把銀子賺來的,不過能和國公同席吃酒,也足以載入族譜,炫耀三代了。

幾個身段曼妙的舞女正輕舒玉體,緩放歌喉,唱著旖旎動人的曲子。

她們穿著粉紅色半透明的輕柔薄袍,玉色的衫裙幾似蟬紗,裏邊是幾可見肉的薄薄褻褲,緊繃住豐滿渾圓的碩臀,繡著鮮艷團花的胸圍子,將深深的乳溝兒擠入眾人眼簾,椒乳怒突,曲線扣人心弦。

“素約小腰身,不奈傷春。疏梅影下晚妝新。裊裊婷婷何樣似,一縷輕雲。歌巧動朱唇,字字嬌嗔。桃花深徑一通津。悵望瑤台清夜月,還送歸輪。”

一曲唱罷,樊陌離拍掌大笑:“好一個‘桃花深徑一通津’,含蓄、含蓄,要的就是這個調調兒。李清照縉紳之家,名門閨秀,也做得這般艷詞,真是妙人兒,哈哈哈……”

“呵呵呵……”楊淩和梁洪、張忠陪著傻樂了一陣,跟樊陌離一比,這三位整個就是一文盲,李清照在楊淩心中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兒形象,他還真不知道人家也寫過艷詞。

見欽差大人也聽的開心,樊陌離攬住身旁美女纖腰,低低耳語幾句,那女子掩口羞笑,隨即盈盈起身,取了一只琵琶,舞入群姝之中。

這女子舞技高超,手中舉著琵琶邊舞邊彈,檀口輕唱,舞姿曼妙如同飛天:“淺酒人前共,軟玉燈邊擁,回眸入抱總合情,痛痛痛。輕把郎推,漸聞聲顫,微驚紅湧。試與更番縱,全沒些兒縫,這回風味成顛狂,動動動,臂兒相兜,唇兒相湊,舌兒相弄……”

眾官員、士紳們看的如癡如醉,聽得眉飛色舞,席上只有張忠、梁洪兩位先生正襟危坐,扮正人君子狀。

楊淩賠著笑了幾聲,心裏牽掛著正在後院兒靜心打坐準備表演神通的“四大活佛”,一聽這首詞又是痛痛痛,又是動動動的,畢竟這是在官宴上,自己好歹是個國公爺,這可有點兒下流了。

於是楊淩咳嗽一聲,端起酒杯擺出領導架子,正想示意大家嚴肅一點兒。忽聽樊陌離樂不可支地笑道:“宋徽宗這首詞可比李清照強得多啦,聽了之後叫人想象李師師那絕世尤物,真是心癢難搔也。”

“宋徽宗?”楊淩嚇了一跳,感情是人家皇帝作的詞呀,皇帝都這德性了,我……我一個國公裝什麽佯兒呀,到了嘴邊的話馬上又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