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七章 防守反擊(第4/7頁)

“嗯,國公所慮長遠,朝政在劉瑾的把持下,本來就烏煙瘴氣,糜爛不堪,索性讓它徹底潰爛,然後削去這塊腐肉。不過軍隊將領如果隨意遷調,整治起來就不是一時半晌了,如果這時發生戰亂,大人的除奸妙計就要胎死腹中,難以實現了。”

楊淩嘆道:“是呀,有備無患,預防萬一。其實不止是民變,如果任由劉瑾在所有衙門胡搞,恐怕軍隊自身就要起了暴亂了。前些日子我接到消息,遼東有兩衛官兵暴亂,嚇的衛指揮逃之夭夭,起因竟是軍餉發不出來,最後上邊拿出兩千五百兩銀子,暴亂才平息。區區兩千多兩銀子,就能引起這麽大的動亂,為了防止士兵反彈,遼東衛所甚至不敢追究暴亂者,有鑒於此,我對兵部才不敢大意。”

楊慎微微點頭,不過他是文人出身,說實話對於政治,“槍杆子裏出政權”的這句樸素真理,他也不能理解。在楊慎的心裏,也不覺得那些沒什麽頭腦的大兵會釀成大害,他關心的主要還在朝中,在於把持政策的文人。

於是楊慎避開話題,問道:“不知國公所慮之二是什麽?”

楊淩道:“自然是速戰速決,那些墻頭草投靠劉瑾,我並沒有阻攔,這些人的歸屬,完全取決於一個勢字。誰能造勢,誰的勢大,他們便投向哪邊,完全沒有忠心和立場,所以這些人根本難成威脅,我自然有辦法在收集到足以扳倒劉瑾的證據時,輕而易舉地把他們再拉回來,現在由得他們去攀附,反而能夠助長劉瑾的氣焰,更利於我們的計劃。可是這裏邊唯一的問題就是時間不能太久,半年!頂多一年!如果在這段時間裏還不能對劉瑾動手,他的勢力就會穩固下來,再動他就難了,我們的‘姑息養奸、一擊而殺’計劃必然成為一個泡影。劉瑾手下兩大智囊,張彩為人機警,不會做太出格的事;張文冕因科舉不中,性情偏激,其實這人對於官場腐敗真的很憎恨,不過他的激進,注定了他只能處處樹敵,而且他到底是個秀才,眼界不夠遠大,若讓他做一府一縣的幕僚智囊足矣,為劉瑾獻計,卻難當大任。要讓劉瑾越走越遠,越幹越出格,盡快自己踏上黃泉路,他還需要一個好幫手,可是這樣的‘人才’難尋,而且也不易取得劉瑾的信任,我還在物色當中。”

楊慎目光一閃,忽然微微笑了,他坐直了身子,輕輕撣撣袍子,微笑道:“下官舉薦一個人,不知國公意下如何?”

“什麽人?”

“青城狂士盧士傑!”

“青城狂士?”楊淩忽地想起那個狷狂自傲窮擺譜兒的蜀中名士,誇誇其談講什麽以琴曲悟出治世良策的盧士傑來,這個人……眼高於頂,不切實際,就算用他來輔佐一位名君能臣,若依著他的主意來治政,也只能好心辦壞事。

讓這位仁兄去禍害劉瑾,他都不用起壞心事兒,直接按照他“憂國憂民”的遠大包袱,就足以把人禍害死了,可是他……這樣重要的事,他能靠得住嗎?

楊慎正色道:“國公爺,盧兄為人狷狂、目高於頂,這是他的毛病。但是人無完人,盧兄的才學確實既博而深,只是他不像我和朱讓槿從小生長在官宦人家,對於朝政耳濡目染,再與所學一一印證,才能有些心得,所以不免顯得浮華不實了。若是讓他經過一番磨勵,未嘗不能學以致用。盧士傑性情狷狂,但是德性品質卻是光明磊落,胸懷坦蕩,而且……他雖表現的淡泊名利,可是空負一身才學,其實他也很想有所作為。如果能有機會為國除奸,我相信盧兄會屏棄與大人的前嫌。盧兄居於青城,卻是陜西人氏,劉瑾極重視鄉誼,而且盧兄在巴蜀、陜西一帶名氣甚大,所以他是最好的人選,無論是才氣還是關系,都能迅速取得劉瑾的信任和重用。恰好我赴京時曾修書給他,請他赴京遊學,算算日子也快到了,如果大人覺得可行,待他來了我可與他一談!”

楊淩沉吟不語,楊慎道:“如果國公還不放心,我便以私人名義相勸,並不透露國公的計劃。以往與盧兄交往,談起古之才子書生意氣,用智計才學為國除奸的事來,盧兄常常擊節贊賞,欽佩不已,我想只要我開口,盧兄必會欣然做這以身事賊、縱賊取禍的義士!”

“此人……靠得住?”楊淩徐徐問道。

楊慎知道他想起了朱讓槿,不由苦笑一聲,沉默良久才緩緩地道:“大人既信得過我,何必疑於盧兄。讓槿他……他太過偏執,故作姿態是為了掩人耳目,但是盧士傑則不然,他的狂傲只是令他屢屢得罪人,名氣雖大,並無絲毫好處,此人……決無貪利之心。”

“好!那麽,便請這位青城狂士出馬吧,不過……為了穩妥起見,還是暫以個人名義,勸他誘賊為禍、使劉瑾結怨於天下自取滅亡吧。我們走的是險棋,一步錯,步步錯,關乎江山社稷、萬千黎民,還是小心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