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勃然大怒(第2/3頁)

短兵相接、正面作戰,最終要靠的終究還是實力,真正的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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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淩象困獸似的據案而立,瞪著眼前那張並不十分詳盡的軍事地圖,按照他所了解的知識,他以紅藍兩色在地圖上標示了倭寇出沒的地方,和明軍的兵力布置,可這一來,地圖上更是五彩斑斕,令人目眩。

很簡單,因為倭寇不是正規軍,在戰略上,他們根本沒有一個明確的目標,攻擊哪裏完全是隨心所至、隨意改變,所以也無法揣測他們的行動方向。

明軍由於軍官貪腐、吃空餉少訓練等原因,士氣本就低迷,常常以眾敵寡卻一觸即潰,如果他們肯鼓起勇氣作戰,可能死掉的要遠遠少於逃命過程中被掩殺的人數,而且還可以取得最終的勝利,但是這麽淺顯的道理說給誰聽?誰肯充當悍不畏死最先沖鋒的勇士?認為自己逃得掉,這麽一個僥幸的心理,竟讓衛所官兵的戰力還不及誓死保衛鄉土的民壯。

反觀倭寇呢,無論是東洋爭霸失敗的大名潰兵、浪人,還是附從搶劫的假倭:那些原本屬於大明子民的盜寇,常年幹的是刀頭舔血的生意,優勝劣汰之下,個個都是悍勇兇殘的戰士,而且在長期的戰鬥中,練就一身不凡的武藝和強健的體魄,彼此的兵員素質確實存在著極大的差異。

倭寇雖處處燃起戰火,可是每股倭寇大多是一兩百人組成的洗劫隊伍,行動方便、沒有後勤之虞,穿府過縣橫沖直撞,彼此之間互不支援,明軍要守城、要堵截、要追擊,大軍行止時後勤支援也成問題,一遇敵襲竟是處處焦頭爛額,弄的楊淩大光其火。

此時的楊淩不修邊幅,雙眼通紅、臉頰瘦削,頜下青青的胡茬也沒有刮凈,他握拳在圖上輕輕捶擊了兩下,問道:“白大人,還有什麽情形?”

白重贊道:“下官要稟報的,基本就是這些了,說到底,最大的問題就在於我們的軍隊。倭寇對地理氣候、鄉土人情、官軍往來,都了如指掌,長途奔襲、遊戰埋伏,反而我官兵在自己土地上常常遭到伏擊。下官真是……真是慚愧之至。”

楊淩苦笑一聲道:“白大人剛剛調來江南,這事原也怪不得你,我軍對於倭寇,如今優勢主要在海上,倭寇在陸地上兇殘如虎,即使孤身一人時,在樹叢水溝也敢隱蔽起來伺機反撲官兵。而在水上,他們缺乏火器、盔甲,船只又太小,幾乎每戰必敗,可是如今倭寇棄船登陸,我們的優勢就不復存在了。”

他指指地圖,招呼幾員將領靠近,說道:“你們看,這些倭寇和大走私商,彼此之間因為有著矛盾和恩怨,因此各行其是,始終不能形成統一的有目的的軍事行動。各自為戰、形同散沙,固然使我們大軍團決戰,從而速戰速決缺乏可能,可是對於江南衛所官兵如今的戰力來說,反而是一件好事。否則倭寇真要是集中兵力進行大會戰,吃掉我們幾支主力,絕不是不可能的,我們要利用倭寇目前的作戰特點,分而殲之。這樣,有件事又要擺在面前了,那就是兵!諸位以為,江南衛所的兵,能否獨力完成這一任務?”

白重贊和幾位高級幕僚面面相覷,好半晌白重贊才小心翼翼地問道:“大人是要……要從別處調兵?”

楊淩點了點頭,說道:“正是,調兵!本官本想調‘外四家軍’來江南剿匪,但江南水田、山地居多,不利於重甲在身、乘馬作戰的北方鐵騎,況且他們有護衛京幾重地的責任,非萬不得已不宜調動,諸位看從何處調兵合適?”

楊淩話音剛落,一員將校從外邊緊緊闖入,手中舉著標有特殊標識的軍情急報,大聲道:“報總督大人,軍驛送來緊急軍情。”

楊淩擡起頭來,沉聲道:“念!”

“是!”明軍沒有專門的參謀本部,而大量的軍情分析、策劃出計來自下級軍官和高級將領的私人幕僚,楊淩利用總督六省軍權的機會在軍中設立了專門的幕僚機構,就命名為參謀部,處理軍情戰報。

參謀贊畫官上前接過幾份情報拆開來一一念道:“有倭寇一部三百人,以明人吳化為首領,擄掠象山島,隨後攻上陸地,襲擾溫州、台州,台州知事武月志率八百官兵、民壯出擊,兵敗釣魚嶺,武知事戰死,現吳化部已攻向黃巖。”

楊淩接獲過一連串的軍報,比這更匪夷所思的戰況都聽說過,對於江南軍隊的實際戰力他早已有了清醒的認識,聞言並不吃驚,只是提起筆來在地圖上標著記號,頭也不擡地道:“繼續念!”

“江蘇如東有倭寇四百人登陸,占據了濱海鎮,如帛千戶湯宗盛率軍出擊,火焚民居,燒死熏死倭寇四十余人,捕獲二十余人,其余倭寇突圍,湯千戶率軍追擊,在狹峪嶺遇襲後退,倭寇奪民船逃出海去,被江蘇水師攔截,毀船三艘,斬首七十九級,倭寇余部逃往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