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四章 狼煙四起

杭州灣水師傾巢出動,畢竟這是大明水師重建以來與倭寇的第一仗,其政治意義遠甚於戰爭本身的實質。官校、旗軍、水手、火長、民稍、舵工、班碇手等各就各位,大軍乘風破浪,奔向韓武與倭寇海船遭遇的海域。

水師士卒中原水師官兵占了一半,新近招募訓練的新兵占了一半,還有少數彭富貴的心腹,分散在各艘戰艦上。

此際,彭富貴也心急如焚,出海的三艘戰艦是千戶韓武帶隊,副千戶就是他的小兒子彭小寶,這是彭老爺子的第九妾給他生的最小的兒子,今年才十八歲,雖說自幼耳濡目染,隨著他老子練就一身水上的本領,畢竟沒有獨自帶過兵,何況還是以寡敵眾?

彭富貴輕易不招惹東洋倭寇,只有趁小股倭寇落單時,才會下手洗劫一把,為了避免麻煩,抓住的倭寇全部沉石入海、毀屍滅跡,所以倭寇的真正戰力如何,他也不甚了解。

碧海一望無際,海鷗翔回藍天,三十余艘戰船以一艘二號福船為中心,劈波斬浪向東南駛軍。三艘三桅三帆的哨船成品字型在船隊最前方哨探領航。

由於此時風自海上吹向陸地,戰船逆風不能直線行使,必須以一定角度斜行以借風力,輪流換向才能繞向出事地點,所以艦隊駛向的方向與韓武等人演武地點頗有點南轅北轍的味道。

帥船上,輪值的舵工聚精會神地保持著以太陽為方向,校正著船的方位,火長則用牽星板測量計算著地平緯度。旗手不停地按照命令升降著各種訊號旗,指揮著整個艦隊操舵、操帆、調戧、校正航向,井然有序的行進。

楊淩立在帥船上,看著曾守備和彭富貴不斷下達著各種指令,心中實是焦灼萬分。雖說整個杭州水師艦隊已傾巢而出,縱然遇險也大可保得帥船無恙,但楊淩是欽差,谷大用、白重贊不願冒險,所以一力反對讓他隨船出海。

楊淩也知道自己隨不隨船出海無甚作用,可是那三艘艦上有幼娘的二哥,幼娘和兄弟骨肉情深,如果韓武有個好歹,幼娘這時又有身孕,聞訊之下後果堪虞。

而且此次海戰意義重大,它不但關系到開海解禁能否順利推行,而且別人不知道,楊淩卻知道雖有皇帝全力支持,但朝廷能投入的資金已是竭盡所能,現在全靠沿海商人籌資入股,如果水師艦隊受到重挫打擊了他們的信心,紛紛抽資退股予以觀望,恐怕朝野反對力量又要卷土重來。

所以楊淩發了狠心,如果韓武的三艘戰艦已被殲滅,那麽就是傾整個艦隊之力,也要把這支倭寇擊敗,從而挽回政治上的被動形勢,如果他不在船上督戰,實在難以保證杭州水師是否肯竭力用命,因此楊淩一意孤行,留下成綺韻等人和谷大用、白重贊等坐鎮中軍,自己隨船出海。

艦隊再次折向逼近演武地點,九桅福船滿帆加速,後邊兩縱六艘七桅十四帆的尖底戰船緊躡不舍,再後邊馬快船、平底沙船也排列出了戰鬥隊形。

三艘哨船遙遙行在前邊,晴空萬裏可視度極好,站在船頭望去,湛碧的波濤上沒有絲毫的艦只蹤影,楊淩再也沉不住氣了,他忍不住走到船頭,扶欄遠眺。

前方三只哨船明顯放慢了船速,呈擴散線狀四處搜索著敵我雙方的船蹤。

“彭千戶,就是這片水域?為何……為何不見一艘船影?”楊淩語音微微有些發顫地道。

彭富貴見海上沒有船蹤,反倒放下了心,聞言忙道:“大人,找不到什麽痕跡才好,說不定韓千戶已經擺脫了倭船,我們再向前搜搜看。”

楊淩聞言心中稍船,就在這時有人大聲喊道:“看海上,海上有木板。”

楊淩、曾守備和彭千戶聞言急忙走過去,扶著船舷向海面上看去,只見起伏的波浪送來幾片破碎的木板,彭富貴一見已變色道:“是艙板,有船沉了!”

楊淩聞言心中一沉,曾守備扭頭喝令道:“減速,落半帆!”

就在這時,水面上隱隱起伏又送來幾具屍體,幾位大人屏住了呼吸,緊張地盯著水中那隱約的人影,船速減緩下來,一艘平底沙船越眾而出,從兩條大船間穿過,用長長的撩鉤鉤過一具屍體,然後向帥船上大喊道:“大人,這是倭寇,不是咱們的人。”

其實就算他不說,從服裝上楊淩等人也已看得清楚,縱目望去,附近幾具屍體從服裝上看,也不像是大明的將士,他們心中不禁浮起一線希望。

前邊一艘哨船繞了回來,用鉤槍鉤住大福船下層的船舷,固定後搭上了舢板,一個百戶赤著雙腳跳上起伏不定的舢板飛快地走了過來,這人是追隨彭富貴多年的心腹,水上功夫自然不凡。

他攀到二層炮台上,向楊淩、曾守備和彭富貴施禮道:“大人,我們搜索了附近海面,找不到韓千總或者倭人的戰船,我們從海面上搜索到四十幾具屍體,死的都是倭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