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卿本佳人(第3/5頁)

楊淩將詳細情形又敘述了一遍;焦芳聽完想了想道:“大人同去麽?”

楊淩苦笑道:“我若不守在他身邊,如何放心得下?恐怕要吃、吃不下,睡、睡不著,自然是要守在皇上身邊的,我就以代皇上去邊關視察為借口同行便是。”

焦芳的神色頓時緩和了下來,微微沉吟道:“那麽……此計可行,但是為慎重起見,到了大同,應當秘密知會大同巡撫胡瓚知道,他是大同一道的最高軍政官員,目前雖說是楊一清統兵、苗逵督軍,他手上至少可以調動兩萬人馬,有他暗中照應,方保萬無一失。”

楊淩略一沉吟,頷首道:“甚好,這事內閣幾位大學士是瞞不住的,介時皇上就先以聖體微恙為借口拖上兩日,估摸著我們到了宣府時,再由焦翁通知李、楊兩位大學士。到那時木已成舟,他們也只好幫著遮掩,有你三位坐鎮京師,我就放心了。至於其他的官員麽……由內閣三大學士曉諭六部九卿即可,再下邊的官員概告以皇上龍體欠安,暫不升朝。”

焦芳想起李東陽、楊廷和發現皇上不見了時,那副暴跳如雷的模樣,不禁有些頭痛,他嘆氣道:“好,到時請皇上下道密旨吧,否則門下可鎮不住這兩位大學士。”

他想了想又道:“另外,建儲居守要如何安排?”

楊淩瞠目道:“建儲居狩?什麽建儲居狩?”楊淩有點露怯,只聽說過清朝皇帝木蘭秋狩,離京打獵叫秋狩,逃難離京還叫秋狩,怎麽明朝時也有一狩?

焦芳也是一怔,他想起這位大人只是個秀才,一朝登天才位極人臣,對於朝廷制度不甚了解倒也正常,便釋然一笑道:“建儲居守是例代皇朝必遵的律令,大明已有近百年皇上不曾離京,這舊制平素無人提起,難怪大人不記得。”

焦芳呷了口茶,又道:“皇帝親征或者巡幸天下,必須命太子在京城留守,稱為‘監國’。如果皇上尚無子嗣,或者太子提幼,尚無法掌理國事,則派皇弟監國,亦可通融。英宗當年北征,即派皇弟成王留守,當今皇上尚無子嗣,亦無同胞兄弟,那就只有先在諸藩王中尋一個世子建儲,有了儲君後再談居守。”

楊淩蹙眉道:“皇上春秋鼎盛,如今不過才十六歲,用得著大動幹戈地建儲君麽?”

焦芳忙解釋道:“大人,這只是一項必須的規定,有備無患而已。皇上既然是秘密離京,建儲自然也是立下秘旨,到時只有六部九卿、三大學士知道此事,就是被立的藩王世子自己也根本不知道這事,皇上回了京,再撤消旨意便是。”

楊淩一聽這才放心,可是立儲就是皇上的事了,看來這事還得正德拿主意,楊淩正猶豫要不要再回乾清宮見見正德,外邊小黃門高聲道:“大學士正與楊淩楊大人商議國事,你把卷宗擱下,回頭再來取吧。”

楊淩提聲問道:“什麽事?何人送來卷宗?”

小黃門在外邊恭聲答道:“回大人,戶部郎中嚴嵩,說有籌備糧草、征調役夫的奏折要呈給大學士。”

嚴嵩不是外人,他官階低微,所以乖巧的極少登楊淩的家門,卻通過夫人外交,始終和楊家保持著密切的關系。

楊淩著江南、湖南、陜西三省各以一地、一縣、一省試種新糧,如今糧種和培訓出來的糧農雖尚未派去,但是早已令三地測算土地田畝,摸清當地耕種土地的情形、籌備農具、說服佃農,這些事全部通過戶部頒布政令。

韓文對未經試種,先在一省之地全面試種持反對意見,雖說陜西巡撫是劉瑾任用的私人,對這項命令執行的不遺余力,韓文對於上傳下達的消息卻消極對待,嚴嵩一個小小的戶部郎中,居中調停,上下聯絡,若不是他,楊淩焦頭爛額的不知還要操多少心,斷不會像現在這般清閑。

在楊淩心中,固有的嚴嵩是個大奸臣的念頭已漸漸消去,此人雖熱衷權力,卻不好色、不好財,簡直就是個事業狂,楊淩對他觀感甚好,已視為一個得力的心腹,聞言便道:“叫他進來吧。”

嚴嵩抱著一摞卷宗奏折進了門兒,看了楊淩一眼,卻向規規矩矩按品秩向焦芳施了禮,然後才向楊淩施禮,謙和地笑道:“下官不知大人正和大學士商議國事,來的冒昧了,這些卷宗只是匯報征集糧草、役夫的情形,各地方官府對用兵大事倒也不敢馬虎,未敢拖延蒙蔽,並無緊要大事。”

楊淩笑道:“這事兒你們知道就行了,真有了難處,盡管去找劉公公,他的大棒揮舞的正來勁兒,還愁無處下手呢,我就不摻和了。”

焦芳和嚴嵩聽了都笑了起來,楊淩含笑道:“別客氣了,你也坐吧,我這正有一樁大事正與焦翁商議,你也不是外人,一齊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