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率軍入宮(第2/4頁)

火銃在北地不敵騎兵,但在南方水田、叢林,山野中卻是極好的武器,更是被削去三衛無法堂而皇之練兵的王爺們可以迅速裝備一支軍隊的最好選擇,購買火器的人能是誰?是楚王、寧王,還是吳王?這些都不可不防呀。

弘治出神地想著,半晌才長嘆了口氣,疲倦地道:“擬旨。”

候在紫檀小長桌後的司禮監秉筆太監忙應了一聲,捉起一只狼毫,只聽弘治息急促地喘吸了一陣,才道:“第一道旨意,魏國公徐俌掌神機營二十載,然禦下不嚴、軍紀渙散,軍中大員私售軍資,敗壞綱紀,今撤去神機營營官之職以示懲罰,神機營兩員副將各自侯參,暫著英國公郭勛掌理軍務。”

他靜了靜又道:“第二道旨意,禦馬監武驤、騰驤、左衛、右衛四營調出皇宮,駐守九城,三千營巡哨京師,五軍營、神機營分屯京師左右,調神機營左哨軍入宮駐防。”

苗逵聽了機靈靈打個冷戰,身子俯得更低了。皇上突然調防,顯然是因為禦馬監四營久駐宮禁,這是有所防備了,可是皇上當著自己的面下旨,顯然又對自己個人仍然很是信任,一時間苗逵心中翻來覆去,也說不出是什麽滋味兒。

弘治感到頭腦一陣暈眩,有些想要嘔吐,他硬撐著道:“第三道旨意,曉諭各地衛所駐軍,嚴守關隘,全軍戒備,所有藩王不得擅離封地、不得無旨進京,否則以謀逆論處!”

他說一道旨意,那秉筆太監磕一個頭,然後提起筆來勿勿寫就。弘治聽秉筆太監寫罷,匆匆念了一遍,嗯了一聲道:“就這樣,下去用印吧。”

弘治說著又擺了擺手道:“你們都先下去吧,把太子喚進來,朕要和他說說話兒。”

※※※

楊淩走進了朝房,這朝堂是一個長長的通間,裏邊光線昏暗,因為皇帝病危朝會已停,這朝房裏現在冷冷清清的,只有一個正沒精打采的文官背對著他趴在桌子上打瞌睡。

楊淩也沒驚動他,徑走到墻角一張椅子上坐了下來,往椅背上一靠,只覺得腰酸背痛。

那日從錦衣衛出來,楊淩本想先回家去瞧瞧,馬至護國寺街見院中已熄了燈火,不想擾了幼娘,便連夜趕回了山中,也虧得他沒有耽擱,朝廷的旨意也是風雨不誤,他前腳進了帥帳,後腳聖旨便到了。

根本不曾稍歇的楊淩立即又率大軍返京,這一路疾行更加辛苦,比起他單騎狂奔卻慢得多了,五千官兵足足走了三天一夜,至今日才返回京師。

楊淩在朝房外已覆了聖旨,可是等了會兒傳旨太監還未召他進見,楊淩想起如今皇上的病情,看樣子說不準兒什麽時候才能見他,便躲進了朝房想先歇上一會兒。楊淩並直了兩條腿,長長地出了口氣,合上雙眼迷迷糊糊地歇息起來。

不知什麽時候聽到一陣腳步聲響,半睡半醒的楊淩睜眼一看,見到幾個不相識的人走了進來,能有五六個人,都是三四品的文官,楊淩見與已無關,便又合上眼睛養神。

這幾日三位大學士仍有宮中辦公,各司有需要決斷的事情便逞進宮來,那幾個文官剛剛向大學士呈了公文,因為其中有幾件是急待批復的,便暫來朝房等候。

這幾位大人的眼神兒都差點兒,也沒人看清昏暗的墻角還坐著個武官,便在長凳上坐下嘮起了公事。吏部左侍郎王鏊憂心忡忡地道:“皇上龍體欠安,朝野為之震惶,這幾日也不見好,許多事情三位大學士又不能獨斷,這可如何是好?”

詹事楊芳安慰道:“王大人勿需著急,聽說皇上已下旨著東宮與三公議政,太子是儲君,當此時刻,有些事是可以替陛下做主的。”

王鏊嘆道:“太子年幼,尚不知民間疾苦,若是遲上些時候才予批示,不知又有多少災民遭殃呢。”

那趴著的輪值官聽見聲音醒了過來,扭身瞧見是王鏊不由笑道:“原來是濟之,我說聽著聲音耳熟呢。”

王鏊這才看清那趴在桌上瞌睡的輪值官是右侍郎焦芳,忙拱手道:“原來是焦大人輪值,皇上龍體如何?”

焦芳搖頭一嘆,張了張嘴正要說話,一個老太監捧著堆奏折走了進來。這太監正是侍奉東宮的鐘鼓司太監劉瑾,太子受皇命替父盡責與三公議政,便把身邊幾個得力的太監都帶了來。當然,他們也不過就是送送簽押的批奏,傳傳需詢問的官員,算不得什麽大事。

可是劉瑾原本只在鐘鼓司撞撞景陽鐘,敲敲司辰鼓,是個不起眼的太監,而今他手裏捧的是朝廷的令諭,傳喚的是朝中的大臣,雖說幹的活是個跑腿夥計,可是接觸的都是一等一的人物,他的心中不禁大生“天生我材必有用”的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