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參見參將(第2/3頁)

這次他得了弘治帝的旨意,還真的著實費了番心思,楊淩的職位低了不合聖意,高了朝臣又不滿。最後還是範亭幫他出謀劃策,緊急遣調一名參將赴大同人副總兵,給楊淩騰了個參將的位子。這種內部運作直接繞過兵部、吏部、內閣,待任命一下,他們想反對也晚了。

楊淩進了東廠的門兒,在一名掌班地引領下步入府衙大堂,廳上高懸一塊“白世流芳”的匾額,廳右的影壁上刻著胰式土案的故事。繞過影壁便是東廠祠堂,供奉著歷屆東廠廠主的牌位,左邊的小廳便是廠督日常處理公務的地方。

楊淩慢騰騰地走進小廳,只見一個七十多歲的老太監坐在椅子上,骨瘦伶仃滿臉皺紋,看起來毫不起眼兒。旁邊坐著一個太監,楊淩認得就是那日午門督廷杖的範亭範公公,東墻上頭有個香案,上邊供奉著一副真人高的雕像,對聯橫批是“精忠報國”四字,不用看也知道供奉的是嶽武穆了。

楊淩進了房間正要側身施禮,範亭呵呵一笑道:“免了免了,知道你身子不方便,不用行大禮了。這位就是咱們王公公了,你兩位還是頭一次見,以後還要常打交道的,熟悉熟悉,以後在好行走。”

那老太監呵呵一笑,聲音有些嘶啞:“你就是楊淩啊?恩,瞧著是個人物,皇上把差使交給咱了,皇宮裏頭咱家又不便召你去,所以就到範公公這兒來坐坐啦。一會兒讓範公公陪著你去營裏走一趟,咱家歲數大了,可折騰不起,新去了軍中,也得有個人幫襯,範公公還給你們調了兩個人隨你軍中聽用呢。”

範公公一臉畜無害的笑容,接口道:“是啊,就是柳彪,楊一清那兩個人,你也認得,人機靈,武藝又好,你帶去當個親兵,也稱心些。”

楊淩忙道:“是是,多謝公公。”他心中暗暗提了幾分小心:“這位範公公是真的有心幫我,還是安插眼線在我身邊?柳彪這兩個人隸屬錦衣衛,他說調便調來了,看來這位範公公和張提督關系可不一般哪。”

楊淩在對面椅子上小心坐著,擡頭瞧這老太監,王嶽佝僂著身子,眼窩深陷,和他說著話兒,時不時的還沾點兒口水塗抹眼角,想是患了幹眼病一類的毛病。

一位跺跺腳北京城地皮亂顫的大人物,竟是這麽個風吹就倒地尋常老頭子,實在太出楊淩預料,畏懼之心也便去了。老王嶽說話有點兒羅嗦,說了半天也不過就是皇上眷愛,要盡忠職守不要負了聖意一類的套話,倒是範亭見老公公翻來覆去也沒講出什麽來,趁他口幹喝茶的功夫,給楊淩介紹了下營中的情形。

待王嶽在兩個小太監的攙扶下離去以後,範亭便召了兩頂官轎,領了百余名番子,陪同楊淩直奔神機營。京師五軍營、三千營、神機營共近十萬人,分別駐紮在北京四城。

神機營駐紮在南苑,設營官一人,副將兩人。營下編中軍、左掖、右掖、左哨、右哨五軍,全營共計兩萬五千人。神機營的營官歷來又京中王公擔任,但這營觀卻是個虛職,有職無權,根本無權參與軍務,是以軍中大事又兩位副將打理。

神機營副將張春、六紹洪早聽說這位少年得志地參將是皇上跟前的紅人,兩個人老於世故,早已設擺香案,隆而重之地迎接這位東廠督主和禦前紅人,等著宣聖旨、授手印了。

此時左哨營校場上旗番招展,全軍肅立,將士們個個衣甲鮮明。陣前有十多匹騎著戰馬的將軍,在靠近轅門的地方正在靜靜等待。

一騎神俊的黑馬打了個響鼻了,腦袋撲愣愣地搖了搖,馬上的將軍拍了拍馬首,安慰著愛駒,然後微微歪了歪身子,向中間馬上一位全身披掛了黑色盔甲,如同石雕鐵鑄般的將軍懶洋洋地道:“鮑參將,我說咱擺這麽大陣勢做什麽?”

那位黑甲將軍哼了一聲道:“是鮑副參將,劉都司不要逾了規矩!”

劉都司窒了窒,笑嘻嘻地道:“鮑大哥,齊參將高升了,咱們左哨營除了你,誰還賠統領這五千健卒呀?聽說這位新任參將是個書生,嫩的毛還沒長齊呢,咱用得著這麽看得起他麽?”

那位虎目黑須、威風凜凜的將軍紋絲不動,盔甲上頰當,喉嚨連他半邊臉都遮了起來,所以也看不清楚他的神色,聽了劉都司的話,他地眼皮子抽動了一下,仍是默然不語。

另一側一個身材精壯的將軍用鞭稍頂了頂眉批,露出汗涔涔的額頭。焦躁地道:“就是嘛,這麽甲胄齊全,好像聖上親臨似的,都快熱死我了,我說鮑大人,你這小子什麽來路啊。不用這麽給面子吧?”

“嘿嘿!”一個身材瘦削的麻臉將軍晃著腦袋,盔甲上火紅的流蘇隨風飄起,他撇瞥嘴巴笑道:“什麽來路?你們幾個也太無知了吧?我早打聽明白了。這位新上任的參將大人是太子侍讀,據說和壽寧侯張家關系匪淺呢。前兩日他為去尋醫救治娘子,連皇上的聖旨都封辭了,可倒好,他把當今聖上晾在金殿上,愣是沒事兒。人家宮裏有人呀,聽說皇後娘娘力保的,唉,人比人氣死人呐,咱們沙場征戰,苦熬半生,人家剛他媽的鉆出娘肚子,就一腳蹬到咱頭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