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鄭和海圖(第2/2頁)

朱厚照不知他為何如此激動,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沉吟道:“嗯……劉大夏?那犟老頭兒如今是兵部尚書,要從他手裏掏東西,恐怕……”

“怎麽?連太子都不能從他手裏把東西要出來麽?”楊淩聽了大失所望。朱厚照受他一激,頓時挺起胸膛道:“劉大夏雖是父皇身邊得寵的臣子,諒他也不敢得罪我,但……他畢竟官居一品,我派去的人,他要搪塞一番還不是無功而返?”

楊淩眼珠一轉,道:“既如此,要是太子爺親自去一趟呢?”

朱厚照呵呵笑道:“我若親自去討東西,諒他也不敢不給我,可是……”他苦著臉慘兮兮地道:“我要出宮一趟,比登天還難,一年裏也只有父皇帶著我出去那麽幾回,這幾天京試就要開始了,我的幾位師傅都忙著春闈選士的事兒,這幾天沒空兒來給我上課,父皇怕我荒廢了學業,布置了一堆東西要我寫,還命春坊左右庶子輪番監督,實是寸步難行呀。”

春坊是從屬太子宮的衙門,由左春坊左庶子、右春坊右庶子兩個官兒負責管理太子的學業,這些任庶子的官員都是剛直不阿、甚至有些愚腐的翰林學士們擔任,一向是六親不認、大公無私,有他們督察,真比大學士親自授課還要恐怖,朱厚照想起來就頭疼不已。

楊淩既知那無數能工巧匠設計的巨艦設計圖紙和南下西行的海洋路線圖仍在人間,怎舍得它就此毀去,一時心癢難搔,他見太子為難,便急急問道:“要什麽情形,春坊官員才不會監督太子讀書呢?”

谷大用說道:“楊侍讀,太子爺若是身子不舒坦,才可以暫停學課。”

楊淩喜道:“那就好了,太子只要裝裝病不就行了?”

朱厚照翻了翻白眼,說道:“談何容易?我若說身子不適,太醫院的大隊人馬立時便殺進東宮來了,到時事情被拆穿,父皇定會責怪我的。”

看得出來,朱厚照對他的父皇感情極好,而且既敬且畏,十分不願惹他生氣。楊淩笑道:“這有何難?太子只說一側頭疼,任他醫術通神,也只能囑咐太子好生靜養,斷然無人敢出言指證太子無病的。”

朱厚照半信半疑地道:“果真如此麽?太醫院可頗有幾位國醫聖手呀。”

楊淩胸有成足,一副老神在在的神棍模樣道:“太子盡管放心,只消用此計,決對可以掩過禦醫的耳目。”

人腦是最復雜的人體器官,現代醫學那麽發達,也無法完全診斷大腦的病症。他在保險公司做理賠工作時,如果碰上對方是自己的同學、親戚,就會給對方出這個主意,只要去了醫院就是說頭痛,就算是健康的活蹦亂跳的,那也絕對是任何儀器也沒有辦法證明他說謊的。

他就不信這古代的神醫號號脈就敢說一個人沒有病,除非那人是個只會賣弄的庸醫,可眼前這位是當今的太子呀,就算有心賣弄的庸醫也不敢打保票說他沒病,萬一真的有病延誤了那可就是殺頭之罪了。

朱厚照聞言大喜,跳起來笑道:“哈哈哈,如此甚好,後天便是春闈,明兒一過晌午我就開始頭痛!”

他威風凜凜地一指谷大用道:“大用,把劉瑾、馬永成、高鳳、羅祥、魏彬、邱聚、張永都給我叫來,你們這幫臭皮匠一塊兒給我核計核計怎麽讓我混出宮去,哈哈哈哈……”

楊淩聽這準備翹課的小厚照提到的幾個耳熟能詳的歪瓜裂棗,心中不由暗暗苦笑。看來今日京師八虎今日要齊聚東宮了。可是他想要正德按照他設計的路走,暫時還真得倚重這八個人。

因為楊淩想塑造的固然不是一個“荒唐皇帝”,但同樣不是那些道德先生、士子大夫們眼中的“堯舜之君”,中國的統治者們被天圓地方、中國居中的謊言麻醉得太久了,他們故步自封,最欠缺的就是野心。那些士子們皓首窮經,一味的祖宗家法、師古不化,最欠缺的就是眼界。

這潭死水只要引進一縷活泉,那後世就將是一個完全不同的局面。但是同時他也是在玩火,一個引導不慎,正德難成大器、有野心而無才幹的話,他就會變成一個窮兵黷武的暴君,那還不如讓他做一個女人堆裏的風流天子呢。

“我會不會功敗垂成呢?如果敗了,百年之後,後人會如何評價……?”

楊淩嘴角兒浮起一絲怪異的苦笑,似乎聽到了某部武俠片開頭那慷慨激昂的畫外音:正德年間,奸賊楊淩與八虎狼狽為奸、陷害忠良,致使朝綱大亂、民不聊生,江湖俠義之士,群起反抗,上演了一幕幕可歌可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