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零八節 長歌當哭(第2/3頁)

或許因為壯志難酬,或許因為伊人憔悴,或許也因為他已退無可退!

盯著斛律世雄,李玄霸沉聲道:“當年天涯明月一事,李八百雖沒有明裏參與,可暗中也布局殺了你父。李八百雖是死了,但仇恨不死,你要報仇,找我好了!”

斛律世雄直起了腰身,大步邁過去,長笑道:“好,我就找你。”

李玄霸抽刀在手,寞寞道:“當初我的披風刀敗給了李靖的定軍槍,非戰之罪,一直心有不甘,今日……我終於能重來一次,再次領教定軍槍的風采。”

“李靖也會定軍槍?”斛律世雄微愕。

李玄霸冷笑道:“不但會用,而且比你用的恐怕還要好。”

“那我以後有暇,倒要見識一下。”斛律世雄怦然心動。

“只怕你經過今日,無緣再見了。”李玄霸冷漠道。

斛律世雄怒極反笑,“李玄霸,你很狂!”

“我自有狂妄的本錢。”

斛律世雄不再廢話,才要上前,裴茗翠突然道:“胡伯伯,我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斛律世雄止住腳步,並不回頭道:“你說。”

“我求你,今日莫要動手。”裴茗翠眼角有淚:“我只求你今天不要動手!”

斛律世雄沉默良久,終於嘆口氣道:“好!我答應你!”

李玄霸本來想要激怒斛律世雄,然後全力一戰,聽到斛律世雄嘆息,心中不由失落。目光掠過斛律世雄,望見遠處的裴茗翠臉上似乎有淚,不由豪氣盡消。不再多言,李玄霸轉身要走。裴茗翠叫道:“玄霸!”

李玄霸止步道:“你還要說什麽?”

“我知道你還沒有放棄對權利的爭奪,你到現在還不服蕭布衣,所以救了李世民,只想渾水摸魚取代李淵的位置?然後再全力和蕭布衣一戰?”

李玄霸聽裴茗翠說穿了自己的計劃,身軀一震,一字字道:“那又如何?”

“蕭布衣如今已是大勢所趨,人心所向,你就算取代了李淵,也絕對難以抵抗西梁軍的攻打。天下之戰,絕非你和蕭布衣的事情。你眼下天時地利人和無一占據,關中勢窮,已不是蕭布衣的對手。”

李玄霸冷哼一聲,“我命由我!什麽天命所歸,不過是個笑話!”

“蕭布衣或許還是你的兄弟!”裴茗翠道:“你們何苦骨肉相殘?”

“他不是!”李玄霸一字字道,斬釘截鐵。

裴茗翠輕嘆一聲,“你還記得當初勸過我什麽?”

李玄霸搖頭道:“當年的話,很多我已經忘記。”

“可我從來沒有忘記!”裴茗翠大聲道:“你說我妄想和天下人對陣,希望改變聖上的脾氣,可不過是逆天行事,最終只怕費勁心力,終究還是不成!你說的極準,我的確妄想和天下人對陣,也是在逆天行事,最終落到如此的下場。但是……你又如何?你眼下不也是逆天行事?你難道真認為,你可是事成?”見李玄霸不語,裴茗翠又道:“你說聖上為了自己的面子,一次不成,三征遼東,弄的民不聊生。聖上不知道天下為了他的面子,苦不堪言,你何嘗不是因為一個諾言,落到今日的田地?玄霸,放手吧,好不好?”

李玄霸並不轉身,淡淡道:“或許說人易,已行難。我當初也不過是說說而已,可我後來想想,我若是楊廣,只怕做的比他更差。”

裴茗翠怔住,“你……”

“我當初還在嘲諷他,可我現在,反倒欽佩他。”李玄霸緩緩道:“最少他始終都是有著一個大志,而且堅定不移的執行下去。我從開始,路也只有一條,回不了頭了。”

“你可以放手,只要你肯!”裴茗翠雙眸含淚,前行了幾步。

“放手對我來說,有何意義?放了手,不如死。”李玄霸說完後,大踏步的要走,裴茗翠叫道:“玄霸,我再問你最後一句……”見李玄霸身子僵凝,裴茗翠的淚水忍不住的肆虐流淌,“你這一生……可曾愛過我……半分?”

斛律世雄已不忍聽,他不解為何女人到這種時候,還會執著這種問題,但他已心酸。

那僵凝的背影在風中不動,衣袂飄揚,像是瑟瑟抖動。

裴茗翠望著那背影,不肯移開眼眸,或許別人認為她癡、或許別人認為她傻,但她真的不甘心。

她在山腹中被困,苦苦支撐,不想就這麽無聲無息的死去,只因為心中還有個堅持,那就是要問李玄霸這句話,無論如何,她就算死,也要問出這句話。

不知過了許久,李玄霸這才道:“裴茗翠,我始終對你只有利用,無感情可言!”

裴茗翠踉蹌後退,淒然笑道:“原來一直都是我自作多情。”

“不錯。”李玄霸冰冷道。

斛律世雄怒喝一聲,“李玄霸,你這種人,活在世上還有何用?”他長身欲起,就要撲過去,裴茗翠哀聲道:“胡伯伯,你剛才答應了我。”雖然已知道斛律世雄的身份,裴茗翠對他還是一直用舊稱。斛律世雄聽到胡伯伯三個字,想起舊事,心中一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