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一五節 狡兔(第2/4頁)

羅士信卻不忘記命令河北軍列隊狙擊,他要以牙還牙,以血還血,西梁鐵騎雖勇,可他還有能力,將他們擊殺在汜水之內。

他就算沒有弩機,可他對付騎兵,亦是有很大的把握。

西梁鐵騎並沒有進攻,而是如龍化風,散到兩翼。不到片刻的功夫,西梁步兵已然殺到,整齊一致,氣勢逼人。

從清晨到午時的失地,讓西梁軍在極短的時間內全部收復,西梁軍鋒頭正銳。

一列列、一隊隊的西梁步兵迅即的凝聚,然後蕭布衣並不再等,一聲令下。

攻!

上次河北軍氣勢正酣,蕭布衣不會攻,他不會讓西梁軍士白白送死。可這一次,河北軍已受到致命的打擊,士氣低沉,蕭布衣如何會放棄這千載難逢的機會?

西梁鐵軍列方陣而行,踏入汜水,濺出浪花,臉上滿是沉凝之色,堅定的向河北軍沖去。

就算在河中,他們看起來雖是稍慢,也是陣型不散。

盾牌手護衛,弓箭手開道,弩機手早已跟隨,裝上了第二排鐵矢。可持弩機的兵士,並不急於扣動扳機,而是如同荒野餓狼般,靜靜的等候給與河北軍最痛心的一擊。

長槍手、刀斧手、長槊手縱橫交錯,毅然又決然的攻了過去,冒著如雨的長箭,如河北軍般,同樣的悍不畏死。

河北軍見到敵手的攻勢氣勢,第一次的感覺到了恐怖。他們或許能擊殺前面的盾牌手,射殺後面的弓箭手、刀斧手,可他們能否抗住弩機手的致命打擊?

方才那一幕,給河北軍心中造成的陰影,久久不能散去。

河北軍鐵血尚在,堅強猶存,可就算他們能抗住弩機手、弓箭手和如潮般步兵的沖擊,是否能抗的住西梁鐵騎?

而聞名天下的鐵甲騎兵,還是一直沒有出場!

可所有的一切都不如更遠處的黃塵滾滾讓人恐怖,誰都知道,那裏又有大軍行進。

西梁軍背倚虎牢,那是他們的根本,兵力源源不絕的輸送到那裏,到如今,西梁軍已再出援軍,氣勢洶洶,難以匹敵。

水花激蕩,水霧淒迷,漫天飛羽中,河北軍所有的人心都是飄飄蕩蕩,已忍不住震顫起來。

遠山巒巒,無窮無盡,都是寂寞。烈日當空,漠視著汜水的慘烈,此刻,西梁軍已殺到了汜水東岸!

※※※

空山寂寂,白雲渺渺,山峰俊秀,挺拔險立。

一女子如空山般孤寂,望著遠處的華山。

山峰高聳,直插雲端,讓人分不清是山是雲,擡頭望去,讓人目眩。

女子臉上滿是落寞,輕輕的咳。一人悄悄來到女子身後,施禮道:“小姐,有消息送達,清晨時分,蕭布衣已和竇建德汜水大戰,到現在……勝負未明。或許已經明了……可午時的消息,要晚間才能送到。”

她們顯然也不知道蕭布衣大殺器在手,可遠在華山之側,卻能知道汜水的動靜,多少也令人吃驚。

李淵用連騎之法能將消息一夜送達,可她們的消息,看起來只需半天就可以。

能和蕭布衣消息運作相拼的人,天底下,也只有裴茗翠差可比擬。不過速度或許仿佛,但若講消息分布範圍,裴茗翠已遠遠不及蕭布衣。

可是裴茗翠,也不想關注太多的消息。

眼下,能讓她還有些關心的人,一個是飄渺如雲的李玄霸,另外一個就是鐵血冷酷的蕭布衣。

裴茗翠轉過身來的時候,容顏清減憔悴,輕輕咳兩聲才道:“我比起以前,好了很多。”

影子道:“太醫說讓小姐不要勞心,安心休養,可望康復……”

裴茗翠孤寂的笑笑,“我現在,的確不需要太勞心了。”

她望著險峻稱雄,壁立千仞的華山,若有所思道:“華山險惡,常人難及。可秀麗風光,多在險峰,我一直仰慕許久,若能有生之年,親自登臨,也不憾此生。”

影子垂淚道:“小姐,你定能得償心願。”

“是嗎?”裴茗翠漠漠道:“影子,若是我沒有機會,等我死後,請你將我火化了,然後尋華山一處清幽之處葬了,那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影子慌忙道:“小姐,不會的,你不會死!”

“人誰不死?其實我……早該死了。”裴茗翠幽幽道:“我還不死,只因為想見他一面,問他一句話。到現在,我其實並不恨他了,恨有什麽用呢?”

她這時口氣中並不怨恨,只有幽然。

影子當然知道他是誰,恨恨道:“他真的很狡猾。”

“我這般作為,難道也不能讓他出來一見嗎?”裴茗翠茫然道:“我一直以為,自己很了解他,可現在才發現,只是他了解我,而我對他,還是一無所知。難道……我猜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