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一節 軍令狀(第4/5頁)

長孫無忌嘆口氣道:“可這代價未免太大了些,唐王他……唉……不說也罷。”他有點意興闌珊,李世民心口一陣陣抽緊,“是不是奉表稱臣,求始畢可汗支持呢?”

他這已經是最壞的打算,可卻並不意外,因為薛舉、梁師都、郭子和都是毫不例外的如此,本來李淵一直沒有如此,可看起來,已毫無例外的要走關隴諸閥的老路。

長孫無忌避而不答,只是道:“世民,我只能告訴你,唐公比你要難受!咄畢答應了,撤銷對薛舉的支持,而且如果我們有需要的話,他們可以提供戰馬和突厥兵,當然……這個肯定代價高昂。”

李世民臉色鐵青,半晌才道:“既然如此,還有我什麽事?”

長孫無忌皺眉道:“世民,從哪裏跌倒,就要從哪裏站起來,唐王忍辱負重,所有的面子都已經為你丟光,剩下的榮耀要給你獨占,你難道還要牢騷滿腹?”

李世民舒了一口氣,臉色變幻不定,終於大踏步的向宮內走去。長樂宮中,突厥人早已不見,想必都已安歇享樂去了,李淵孤寂的坐在那裏,身邊只有殷開山一人。

群臣顯然亦是知道李淵心情不好,都是早早的散去,李淵高位上見到李世民到來,一字字道:“世民,給殷長史跪下。”

李世民一怔,殷開山慌忙站起道:“唐王……老臣愧不敢當。”他起身的時候,順勢拉住李世民,只是腳步蹣跚,皺著眉頭。

他被李淵重責,屁股傷疤還沒有好的利索,這刻能出現在這裏,已經是個奇跡。

李淵冷冷道:“世民,還不謝過殷長史?”

李世民勉強施禮,轉瞬道:“爹,一切都是我的錯,殷長史和此事無關,有什麽責罰,你對我一個人就好。還有……劉文靜被你削職為民,這對他而言,並不公平。”

殿內靜寂一片,父子目光相對,冷靜中帶著熱火,殷開山終於打破了沉寂,“事情已經過去了……”

“沒有過去,高墌之敗,我永遠不會忘記!”李世民突然嘶聲道。

“你不忘記有什麽用?”李淵冷冷道:“洗刷恥辱,不是只用喊,你想要人忘記高墌之敗,很簡單,再次擊敗薛舉即可!”

“我還能領軍?”李世民微愕。

李淵輕嘆一聲道:“世民,為父今天聽到了句終身難忘的話,不知道你是否想聽?”見李世民點頭,李淵沉聲道:“咄畢今日對我說,他和我們結盟,只是因為我們比薛舉無能!”

李世民握緊了拳頭,眼中熊熊怒火。

李淵露出苦澀的笑容,“當時為父聽了,真的想豁出去,將咄畢斬殺在宮殿之內,可為父沒有,你知道為什麽?因為為父不敢!因為為父真的無能!”

“爹,你不要說了!”李世民痛苦的喊道。

李淵卻是表情平靜,“為父無能在於,就算是個區區薛舉都能將為父逼的山窮水盡,無奈向突厥稱臣。為父無能在於,本以為兒子可以和蕭布衣般稱雄天下,結果大敗而歸,為父無能在於,只讓蕭布衣幾個月的功夫,就將巴蜀分裂出了關中的版圖,為父無能在於,明知道你遲早會敗,還是要派你出征。”

李世民痛苦不堪,李淵看在眼中,卻是不動聲色,“為父現在和你說幾件事情,你好好的聽著。第一件就是,蕭布衣借整頓東都內務之際,已經偷下巴蜀,和苗王結下不興兵戈之盟,他這一步棋,已經將我們從巴蜀進攻中原之企圖掐死腹中。”

李世民咬牙道:“巴蜀不服,我們可以出兵去打。”

李淵淡淡道:“如果你真的出兵,正中了蕭布衣的圈套,他正可以有借口兵出散關,攻我關中!”

李世民愣住,李淵又道:“第二件事就是,蕭布衣已在東都大婚,卻沒有稱帝。可他大婚之際,卻派了張鎮周兵發黎陽,阻擋宇文化及西進。宇文化及手上雖有精兵十數萬,但是無糧無援,大敗只是遲早的事情。蕭布衣遲遲不肯稱帝,就是要興正義之師,用亂臣賊子的罪名討伐宇文化及,宇文化及若敗,江南河北遲早要納入蕭布衣的版圖。我們已沒有多少時間,再戰薛舉,已不容有失。”

李世民聽的臉色發白,喃喃道:“難道這世上真沒有誰能擋住蕭布衣的鐵蹄了嗎?”

李淵冷冷道:“第三件事情就是,我已向突厥稱臣,得突厥的援助。但是咄畢素有野心,我們若是能幫他篡了始畢可汗的位置,突厥盟誓不在,突厥兵可不受約束的南下,我們即可聯合突厥對抗蕭布衣。蕭布衣雖占了先手,但是鹿死誰手,猶未可知。我和你說了這些,只是想告訴你,為父該丟的臉都已經丟盡,你還是戰無不勝的李世民,但是再戰薛舉,許勝不許敗,再敗之後,我等大勢已去,不但臉沒有,命也不在。你當然還可以領兵,從哪裏跌倒,就從哪裏站起來!為父可以給你最後一個機會,你若是沒有勝出的把握,我大可讓建成前往。世民,道路已成,選擇在你,我只問你最後一句,你有沒有信心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