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五二節 終身大事(第2/4頁)

“免禮。”蕭布衣擺擺手,“不知者不怪。”

兵士退到兩側,蕭布衣卻是徑直前行,一路上守衛紛紛跪倒,馬周雖狂,可亦如踩在雲端般,如在夢裏。

早有兵士通知納賢館的西門楚才,西門楚才快步迎出,大禮參拜道:“梁國公駕到,屬下有失遠迎,萬請恕罪。”

斜睨到一側的馬周,西門楚才心口一跳,感覺到有些不對。

雖然每日接見的求職之人數不勝數,可西門楚才卻還記得馬周,只因為馬周本身豪放不羈,來這裏還能帶著酒葫蘆的人,千百人也只有馬周一個。

蕭布衣擺手讓西門楚才起身,一切舉止從容不迫。他和楊廣不同,不需要華麗和場面等外部因素來顯示威嚴。只要他喜歡,他可以和叫花子稱兄道弟,只要他喜歡,東都百官均要匍匐在他腳下。

走到館中的路程並不遙遠,可馬周跟著蕭布衣走下去,卻覺得這個背影越來越高大,壓抑的旁人幾乎喘不過氣來。若非他和蕭布衣一路行來,真的懷疑和他喝酒的那個大胡子是不是眼前的這個蕭布衣!

蕭布衣人在高位,納賢館的官員都是過來參拜,馬周並不施禮,一是不習慣,二是有些茫然,倒顯得鶴立雞群。蕭布衣不以為意,並不斥責。

“考功侍郎,這人你可認識?”蕭布衣一指馬周問道。他聲音淡定,讓人聽不出心意。

西門楚才慌忙道:“此人叫做馬周,博州人士,曾來納賢館應征。”西門楚才畢竟還是有些才學,只憑這份記憶已經不差。

蕭布衣點頭,臉色稍見和緩,“西門侍郎……對此人的評定可曾做出?”

他轉身對馬周解釋道:“納賢館內部的規矩是,每天應征之人必須在三天內做出品評,合格之人再交給魏禦史考察試用三個月,然後看表現決定任免。”

蕭布衣說的客客氣氣,納賢館一幫眾人都是眼睛發直。西門楚才更是暗暗叫苦,心道自己早就查的清清楚楚,這個馬周世代寒門,和士族根本扯不上關系,又看他不順眼,這才一口否決,哪裏想著這人竟然認識東都最大的後台?

早有官員將對馬周的評定文卷找出呈上,蕭布衣接過文卷在手,沉聲道:“西門侍郎,無論如何,你做事的認真總是值得我贊許。”

西門楚才稍舒了口氣,慌忙道:“下官不敢。”

蕭布衣這才展開卷宗,卻不查看,只是遞給馬周道:“你把評論念來聽聽。”

馬周展開看了眼,臉色有些異樣,轉瞬朗朗念起來,“馬周其人,狂放不羈,不合禮法,貪酒誤事,行事任意妄為,不堪大用!”卷宗最後打了個叉,顯然是在西門楚才心中及格都不夠。這一個紅叉其實就已對馬周宣判了死刑,馬周見到,微微驚凜。

評語倒是簡單明了,馬周那一刻心中不知道是何感想。

雖然他不贊同這評語,可卻知道西門楚才並非針對他的為人,而是他的做事。實際上,他得到這種評語並非第一次!

“魏禦史到。”門外有兵士高聲喊道。

魏征快步走進來,西門楚才只能轉身相迎,雖在納賢館他為最大,可在魏征、蕭布衣面前,還是排不上號。

蕭布衣並不起身,高位上道:“魏禦史請坐。”

魏征雖是頗為忙碌,卻還是神采奕奕,施禮道:“梁國公,下官來遲,還請恕罪。”

蕭布衣微笑道:“來得遲總比不來要好,只是魏禦史,我倒想詢問你一件事情。”

魏征肅然道:“梁國公請講。”

“納賢館自從開設到如今,已近月余,據我所知,每日來人自薦不下百人之多。如果算一下,最少也有千人之多。可如今能提拔錄用之人寥寥無幾,不知道哪裏出了差錯?”

魏征苦笑道:“回梁國公,下官早就竭盡所能,只是每日上報我審核之人實在有限。”

他斜睨了西門楚才一眼,用意不言而喻。原來魏征雖是負責納賢館,可畢竟是初入東都,又無背景,很多地方一時間難以下手。東都行事和在襄陽又有很大的區別,顧忌很多,一不留神會引發群臣的抵觸,魏征為求穩妥,卻還是按照規矩做事。

西門楚才只能上前道:“回梁國公、魏禦史,並非下官不竭盡全力,而是因為現在奇才實在太少。”

蕭布衣冷哼一聲,“西門侍郎此言差矣。”

西門楚才汗珠子冒出來,“請梁國公指正。”

蕭布衣沉聲道:“想賢主用人如用器物,各取長處才是正道。就算一張手紙,一雙草鞋都有它的用處……”

西門楚才苦笑道:“梁國公妙喻,下官欽佩。”

魏征是啞然失笑,馬周一旁臉色也有些發苦,心道自己不知道算是手紙還是算是草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