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四九節 命不由己(第3/5頁)

宇文述一旁冷笑道:“這麽說源頭還是沒有查到了?司馬中將,你可知道,就是因為你的擅自做主,如今鬧的東都人心惶惶?”

楊廣擺擺手道:“宇文愛卿,司馬所說的也有道理,既然他已經著手,朕就讓他追查下去,董奇峰,獨孤機,你們二人務要全力協助司馬長安追查此事,不得有誤,退下吧。”

三中將聽令退下,宇文述卻是不解道:“聖上,三中將失察之罪可以不治,但我覺得空穴來風,未必無因,還請聖上勿要對謠言等閑視之。”

“那依你之意呢?”楊廣皺眉道。

“老臣只為聖上著想,特意找到方士安伽陀,”宇文述鄭重道:“他說此次關系到大隋的命數,絕對不可等閑視之。”

他看起來有些危言聳聽,楊廣聽了也是臉色凝重起來,“安伽陀,你的意下如何?”

“回聖上,我覺得李氏當為天子的口號十分蠱惑人心,難免不讓天下李姓者蠢蠢欲動,我這十數日來夜夜觀測天象,發現紫微帝星雖是群星環拱,左輔,右弼均有助力,紫微帝星對四殺制化固然不差,可三日之前,帝座之旁突現一妖星,光芒迥乎尋常,甚至有壓抑帝星光芒之格,聖上若不小心化解,只怕妖星欺主,難免四殺並照……”

“大膽,你敢詛咒聖上嗎?”宇文述急聲喝道:“安伽陀,四殺並照乃說無道之君,你竟然用此來形容聖上,實在其心可誅。”

安伽陀慌忙道:“回聖上,四殺並照並非只說無道之君,當初漢高祖白登之圍前日,也是顯四殺並照的星格,所以我絕非有汙蔑聖上之意。”

楊廣擺擺手道:“你說下去。”

“謝聖上。”安伽陀舒了口長氣,繼續道:“古人有雲,夫病已成而後藥之,亂已成而後治之,譬猶渴而穿井,鬥而鑄錐,不亦晚乎。這就是說什麽事情,未萌芽之前來治那是最好,若是晚了來治,只怕要頗費周折……”

“那你的意思呢?”楊廣皺眉問道。

“如果依我的看法,”安伽陀長吸一口氣道:“為大隋江山著想,請聖上盡誅天下凡李姓者!”

福順殿一陣死一般的靜寂,李世民眼中露出駭然之色,李玄霸以手帕捂住了嘴,居然沒有咳出聲來。他只怕自己萬一咳了出來,就會被聖上記得他也姓李,他就算死了也無所謂,畢竟他還有不過一年的光景,可若是聖上真的聽了安伽陀的言論,李家上上下下可是有了大難!

蕭布衣不能不感慨君威無限,才有古往今來那麽多冤假錯案的產生,楊廣雖然狂躁,但最少目前還是掌握著生殺大權,他要是讓誰死的話,那人不死也要扒層皮。這裏沒有任何道理可言,只是看君王一已的心意!

安伽陀說完一切後,倒是安之若素,仿佛這裏和他沒有什麽事情,楊廣卻是臉色陰沉的沉思不語,過了良久,擡起頭來的時候,突然爆發出一陣狂笑。

眾人都是心下驚凜,以為楊廣就要宣布個駭人聽聞的旨意,殺光天下的李姓之人。這雖然是難以想象,可是天威難測,楊廣的心意卻比天威還要難測!

“殺光天下之李姓者?”楊廣大笑了起來,在高位上前仰後合,半晌臉上一扳,“滑稽,滑天下之大稽!朕乃一代明君,當誇三皇,超五帝,下視商周,使萬世不可及,若是聽信你的一面之詞,就要殺盡天下李姓之人,那比起桀紂又有什麽區別?蠢不可及,一派胡言,退下!”

“聖上!”安伽陀急聲道:“聖上,我乃一片苦心,只請聖上明鑒,莫要一時的婦人之仁,誤了天下江山。”

楊廣冷哼一聲,霍然站起道:“一片苦心?你既然夜觀天相,知曉天命,那想必無所不知的?”

安伽陀微愕,“聖上,我不敢說是無所不知……”

“你如果真的預測神準,朕來問你,”楊廣手扶桌案,冷冷笑道:“你預測自己何日會死?”

眾人見到楊廣怒容滿面,隱有殺機,除了李世民李玄霸外,倒都有些為這個安伽陀的腦袋擔心,當然李世民恨不得這個安伽陀早死,他也是聰明之人,知道楊廣這麽一問,那是大有深意,這個安伽陀若是說自己過幾年死的話,多半當下就會被楊廣砍了腦袋,那預測就是大大的不準,可他當然也不會說自己馬上會死,如此一來,命不由己,這個安伽陀還沒有害盡李姓之人的時候,只怕自己先是腦袋不保。

安伽陀倒還是鎮靜,臉上一絲苦笑,“回聖上,這命學一說頗為玄妙,並非單獨推算可定……”

“那什麽可定?難道是別人的性命嗎?”楊廣淡淡道。

安伽陀左手掐個念訣,目露沉思之意,算了半晌,臉色突然有些蒼白,“回聖上,我已算出自己的命數,只怕對聖上不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