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九節 大禍臨頭(第4/6頁)

這一路上,蕭布衣了解比任何時候都要多。袁嵐說的復雜,說穿了倒也簡單,眼下就是楊廣怕手下反他,所以扶持出來了裴閥對抗其余的舊閥,裴閥選的人,當然就是聖上要信任的人,布衣起家的如他,如果真的是個草民,多半感激涕零,肝腦塗地,可惜他早知結果,沒有感激,只有煩惱,他還當著這個校書郎,不想得罪裴閥是一方面,可更是感謝裴茗翠的信任尤其是個主因,無論如何,裴茗翠這個女人,巾幗不讓須眉,總是讓他值得尊敬。可他莫名的做了個校書郎,很可能就是李閥或者宇文化及在搗鬼!

聖上要的是均衡,而不是一家獨大,裴閥現在如日中天,只怕裴閥真的壓倒李閥之時,也是楊廣忌憚裴閥之時,想到這裏蕭布衣有些苦笑,這些人鬥來鬥去,也不過幾年的光景。大隋要倒,李唐取而代之,那又是他們怎能想到的事情。因為眼下看來,李淵在東都都是排不上號,誰又能想像李淵那個舉大旗的最終能夠君臨天下?

來到修文殿,眾人望著他的目光都是有些敬畏,蕭布衣有些疑惑,虞世南卻是早早的迎了上來,大聲道:“蕭兄,恭喜了。”

“何喜之有?”蕭布衣不解問道。

虞世南老實忠厚的臉上也現出了狡黠,“聖上昨日聽及那個雕版印刷的方法,大有興趣,決定讓蕭兄為主,世南為輔,大匠廖軒親自監工,擇日完成!”

蕭布衣這才記得昨日不經意的說了個點子,難道雕版印刷就被自己發明了?感慨自己也為後人做點有用之事的時候,蕭布衣又有些感慨虞世南行動的神速,“秘書郎說笑了,我一個小小的校書郎,又是個不成熟的想法,你們一個秘書郎,一個大匠,我如何敢做主?”

虞世南卻是搖頭,“蕭兄實在過謙,只憑四方館的急智,蕭兄絕對是個絕頂聰明之人。”

蕭布衣沒有飄飄然,心想我無非是炒冷飯,有什麽急智,現在最想的就是做個粗人而已,“秘書郎過獎了,我實在是不堪大任。”

“蕭布衣,虞世南接旨。”門外腳步聲到,聲音也到,黃舍人已經帶著兩個護衛一臉肅穆的站到大殿前。

蕭布衣虞世南上前接旨,黃舍人已經宣昭道:“朕聞蕭布衣奇思妙想雕版之法,特許校書郎蕭布衣全力研制,秘書郎虞世南及大匠廖軒為輔,即日開工,不得有誤。”

這個聖旨更有點像便條,想必這是小事,楊廣只是隨口一說而已,黃舍人讓蕭布衣接了聖旨後笑道:“校書郎,恭喜恭喜,昨日四方館揚名,今日又得聖上器重,想必不日必有大成。”

他是一語雙關,蕭布衣含笑謝過,第一次對於這種旨意並不反感,無論楊廣以前如何,現在這種旨意對後人還是大有好處,他也樂於照做,至於雕版還是活版,路總要一步步的走,看看形式再說其他。

蕭布衣虞世南接旨後,徑直去找大匠廖軒。蕭布衣這才知道大匠廖軒是做什麽的,原來大隋有九寺五監,都是在東都掌管具體的日常事務,所以專門都是挑選懂得該方面事務或有專長的人來擔任,像宇文化及那種業務不精,卻是擔任太仆少卿一職的畢竟很少,兼掌土木工程的就是五監之一將作監,長官和九寺卿和少卿的稱呼不同,主稱為大匠。

五監地位比九寺稍低,可廖軒是大匠,身份也比虞世南和蕭布衣要高,這次居然做輔,也可以看出楊廣對於雕版印刷的重視。

廖軒人長的四四方方,師從宇文愷,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可沉默寡言,絲毫不以輔助蕭布衣為意,見到蕭布衣和虞世南二人也不廢話,當下先問清楚二人的來意,只是因為聖旨讓他輔助二人,具體做什麽,他還是一無所知。

等到聽到蕭布衣的主意後,饒是廖軒沉穩非常,也是贊嘆道:“校書郎,你這個主意初看異想天開,可仔細考慮,才發現影響深遠,實在是造福後代的事情。”

蕭布衣有些汗顏,只能道:“其實我就喜歡瞎想,不切實際。”

“不是瞎想,是遐想。”虞世南一旁笑道。

“可有分別?”蕭布衣笑問。

“瞎想不需要動腦,遐想卻需要睿智之人。”虞世南贊嘆道:“只憑校書郎在四方館為外使解決問題一事,就能看出校書郎不但喜歡想,還很能有實幹的精神。”

廖軒拿把尺子比比劃劃,聞言擡頭道:“不錯,校書郎,我服你。”他說的就是幾個字,可是口氣真誠,任誰都聽得出。

蕭布衣終於覺得現代見識有點用武之地,倒是盡心盡力的把自己記憶中的雕版,糅合了他的意見提供給廖軒。他雖然對雕版印刷的具體情況不算了解,可畢竟這方面見識比二人已經勝過太多,雕版印刷說穿了就是復印的方法,唯一的區別就是後者使用現代科技,前者要利用眼下的技術。廖軒頭腦也活,心靈手巧,不到半天的時間已經做出方案,選材,用墨,刻字方面都有了解決的辦法,畢竟這個難在創意,實施起來雖然也有問題,可那只是時間的問題。如果按照廖軒的本意,材料直接用銅板,一來華貴,二來經久耐用,雕刻起來雖有難度,不過對將作監的工匠而言,並非難事。蕭布衣倒是可有可無,只覺得這個方法能流傳下去已經是萬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