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臨江之峰(第2/3頁)

顧從絮對這句“感情羈絆極深”十分滿意,但又聽到後半句話,眉頭輕輕一挑——這個神色頗有點像相重鏡,也不知是不是跟著相重鏡太久了。

“尋常摯友?”顧從絮道,“我們並不是摯友。”

滿秋狹道:“那你們是什麽?”

顧從絮又是一噎,他現在和相重鏡並沒有生死契,自然也算不上主仆。

他擰眉想了好一會,問:“比摯友再親密的關系是什麽?”

滿秋狹沒想到顧從絮會問出這句話,猶豫了一下,並沒有把話說死,道:“人最深摯的情感,往往都是親情友情愛情。摯友就算再親密,也只能是摯友。”

顧從絮並不滿意摯友。

在相重鏡的識海中,有紋路的燈盞極其少,不出意外,曲危弦那盞燈便是摯友的燈紋,雲硯裏那盞便是親情的。

若自己也是摯友,就是要和曲危弦比燈。

一想到自己那根本不如曲危弦的燈盞,顧從絮誓死不想當摯友。

他要當比曲危弦還要特殊的,這樣燈就算比不上那曲危弦的燈亮也不會心裏不平衡。

但現在滿秋狹又說並沒有比摯友更深的感情了。

顧從絮的臉色比剛才還要陰沉,他面無表情地盯著不遠處相重鏡的背影,一邊往前走一邊去思考解決辦法。

親情,他和相重鏡又沒有血緣關系,就算再倒輩分,也只能勉強算是養父。

友情,不要。

愛情?

顧從絮皺眉,這是個什麽玩意兒?

人類的感情這麽麻煩的嗎?

滿秋狹見惡龍思考得認真,沒再多說。

這一人一龍明顯有貓膩,但開竅這種事,還是需要他們自己悟,否則就算滿秋狹把生龍崽子的藥給下了,兩人也成不了。

三個人各懷心思,很快就到了臨江峰的宗門。

易郡庭一路上嘰嘰喳喳個不停,把相重鏡逗得笑個不停。

一進了宗門,易郡庭才意識到沒有把相重鏡來臨江峰的事告知他爹,忙道:“劍尊稍候,我先去告知我爹。”

“無礙。”相重鏡道,“一起去吧。”

易郡庭忙不叠點頭,帶著相重鏡往易掌門的住處走。

臨江峰在深山中,當真似人間仙境,白霧漂浮在山林上,好像一副水墨畫似的。

相重鏡一邊欣賞美景一邊和易郡庭去拜訪易掌門,路上遇到的臨江峰弟子瞧見他,都連忙乖順行禮,看著相重鏡的眼神全是憧憬。

相重鏡哪怕早已沉冤昭雪,但奈何兇名早已根深蒂固,遇到的人要麽是敬畏要麽是厭惡,他還是頭一回瞧見那麽多崇敬的視線,一時間有些不適應。

很快,他們便到了易掌門的住處。

易郡庭大大咧咧地推開門:“爹!相劍尊到了,爹啊!”

裏面傳來易掌門甕聲甕氣的聲音:“誰來了?進來說,我在曬書。”

易郡庭帶著相重鏡走了進去。

易掌門在親自曬書,偌大個院落裏攤著好多山水畫和卷宗,仔細看似乎還有一堆話本。

相重鏡掃了一眼,隱約發現這易掌門也是個妙人。

易掌門正在小心翼翼將一幅畫攤在專門搬來曬畫的木桌上,聽到易郡庭的腳步聲,一邊攤畫一邊抱怨:“山裏濕氣太重了,一月不曬一回這畫肯定會發黴,用靈器也擋不住那濕氣。郡庭,你啥時候去送葬閣看看,能不能買個防水的框框把這畫給裱起來?”

易郡庭已經跑了過去,正要說話,余光掃見易掌門已經攤開一半的話,臉頓時綠了。

那畫,正是他在三毒秘境裏提過的被他爹掛在墻上的畫。

畫上是兩肩幽火的相重鏡。

易郡庭:“……”

相重鏡的腳步聲已經近在耳畔,易郡庭眼疾手快,立刻想要將畫給闔起來。

只是他爪子還沒碰到那畫,易掌門就擡手拍了他爪子一下,斥責道:“小兔崽子別亂動,弄壞了你賠給老子?!”

易郡庭:“……”

余光掃到相重鏡還有三步就到,易郡庭差點要哭了,低聲道:“爹啊,相劍尊到了……”

與此同時,易掌門已經自顧自將畫整個攤開。

易掌門欣賞了一下那畫之後,才後知後覺一愣,偏頭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家兒子。

“你說……誰?”

易郡庭已經不用再重復了,因為相重鏡已經攏著袖子慢條斯理地走到了兩人身後。

“我啊。”相重鏡笑眯眯的,“易掌門安好。”

易掌門高大的身軀一僵,脖子像是生了銹似的,一點點地轉過來,當視線落在那仿佛從畫上走出來的人,臉上瞬間一片空白。

見識過無數大場面的一宗之主愣是不知要如何反應,一雙眼睛裏寫滿了“木”。

易郡庭都要捂臉哭出來了。

這也……太丟人了點。

相重鏡卻沒覺得有多丟人,他慢悠悠地走上前,垂眸欣賞了下那副畫,摸著下巴稱贊道:“畫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