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未雨綢繆,操練水軍(第2/4頁)

前面忽然沖過來一個人,兩個人都沒有防備,結結實實地撞在一起。

“誰啊誰啊!”那人揉著肩膀,氣不打一處出。

諸葛亮也被撞得手酸腳軟,羽扇揮揮面前的塵土,仔細一看那人,冷不丁吃了一驚,他失聲道:“龐士元!”

龐統唬了一跳:“你,是你……”

“士元如何在這裏?”諸葛亮驚喜地說。

龐統朝旁邊的房檐下走了兩步:“我來此會一位朋友,才要回去……”他裝作去擋風,卻拿余光去打量諸葛亮。

他想不到自己會遇見諸葛亮,這遭遇讓他措手不及,他還沒想好如何應對。

“你如今在劉備處……”他有氣無力地說,其實這恰恰是最令他困惑的一件事,他原來以為諸葛亮既追名逐利,和蒯家黃家攀上親戚關系,總該借著他們的蔭庇去荊州牧府中謀得要職,可諸葛亮數年之間竟不見任何入仕動靜。待得龐統以為諸葛亮大約想當田舍翁時,他又忽然離開隆中,竟去投靠了潦倒寄寓的劉備,龐統也不得不慨嘆諸葛亮屈才了。諸葛亮平生所舉往往匪夷所思,非尋常之心可斷可猜,龐統覺得自己仿佛從來不曾認識過諸葛亮,或者他以前認識的諸葛亮是錯誤的。

“是。”諸葛亮笑道,他心裏忽然不由自主地彈出一個念頭,如果龐統也能來相助劉備,那該很好吧。

龐統拱拱手:“天風太烈,我先告辭了!”

諸葛亮追了幾步:“士元去何處?”

龐統略停了停,他回頭凝望著那一片昏蒙的天空,風吹得他的頭巾呼啦啦飛揚,如雲般覆蓋下來,遮住了一雙眼睛,他的聲音在風裏翻轉:“或者,有一天,我們見面之時,能成為朋友吧!”

諸葛亮呆了,可待他反應過來,龐統已走遠了,他望著被大風吞沒的背影,說不出的復雜感覺侵蝕了他,龐統這一句話是多麽來之不易。

諸葛亮忽然笑了出來,風已漸漸小了,一縷縷仿佛從他含笑的臉龐流過去,猶如沒有痕跡的淚。

他走到家時,院門沒有關,小院的地上橫陳著被風吹亂的新葉,他小心翼翼地跨過它們,輕輕推開了虛掩的門,房間裏新添了兩個捆得結結實實的箱子,在幹凈光滑的地板上摞得整整齊齊。

明媚的陽光穿透了窗欞,女子背著光站立,是那霞光中的一抹雲。她仿佛從水下緩緩升起,那張熟悉的臉漸漸變得清晰而可愛。

他笑了一聲,而後,她跑了過來,一下子抱住了他。

“瘦了。”這是她見到他之後的第一句話。

“是說我瘦,還是你瘦?”諸葛亮調侃道。

黃月英捶了他一拳:“你又貧嘴!”她仰起臉,目光從他的額頭慢慢勾向下顎,“真瘦了呢,一年沒見,又瘦又黑,你沒吃飽飯麽,還是夜夜不睡覺?”

諸葛亮笑道:“你不在,吃不飽,也睡不著。”

“呸!”黃月英輕輕啐道,她抱住他的肩膀輕輕搖了搖,“算我信你一次,我既來了,你現在可以吃飽飯,睡好覺了。”

諸葛亮卻不甚欣喜:“嗯,樊城或許不久將有大戰,到底不太平,你待兩天還是回嶽丈家吧。”

黃月英低低地嘟囔了一聲什麽:“均兒去季常那兒了,我是獨個來尋你的,你又要趕我走,你總是有理。”

諸葛亮笑著握住她的手,卻想起一事:“對了,元直母親來了,待會兒去見見吧。”

“是麽,那真好!”黃月英開心地說。

“月英,”諸葛亮又鄭重起來,“也許就在今年,樊城將陷於戰火,我不想你受此牽連,萬一戰事陡起,我一旦顧不到你,你獨個如何脫身?”

“知道了!”黃月英抱怨了一聲,“我會走,你不用這麽著急趕我,不過,你得讓我待到想走的時候!”她牽住他的白羽扇,手指調皮地戳了戳,眨了眨眼睛,孩子似的投入他的懷裏。

※※※

斜陽在院落裏揮毫出一片煙靄,仿佛褪不去的啼痕,幾片樹葉臥在地上,沾了落霞的色彩。

徐庶席地坐在院中,順手撿起一片樹葉,用力地抹幹凈,塞進口裏,嗚嗚地吹鳴著。曲調很哀傷,惹出人的悲懷感慨。

諸葛亮皺眉頭:“元直如何奏起哀音來?”

徐庶“呸”地吐掉樹葉:“是麽,我可沒想奏哀音!”他籲了一口氣,“不吉利,不吉利,昔日師涓於濮水上聞亡紂之音,奏聽於晉平公,以至晉國三年大旱,赤地千裏。今日徐元直奏哀音,是要應在什麽上?”

諸葛亮斥道:“越說越離譜,把話吞回去!”

徐庶一聲長笑:“孔明也疑神疑鬼,我不過玩笑耳,區區曲音,總不至奪了徐庶的命!”他凝視著諸葛亮,“我可還想多活五十年,與孔明同建大業,共成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