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暗訪民情,諸葛亮潛伏益州(第2/6頁)

“架子好大!”張飛哼道,“還要讓哥哥親自去請,區區隆中村夫,不過種得兩畝好地,扛不得兵器,上不了戰場,空言無補的廢物!”他還在氣頭上,說話一點也不客氣。

徐庶沒有生氣,反而笑了:“他若是空言無補,天下人皆是百無一用之徒!”

“有這般能幹?”關羽聽徐庶滿口稱贊,半信半疑。

徐庶爽聲笑道:“我多說無益,諸位將來見了自然知道,此人足可讓諸位過目不忘!”

周圍的議論聲喧囂如亂風,劉備靜靜地站立在斑駁樹蔭中,目光沉入微冷的陰影,他沒有動,也沒有說話,仿佛在做一場與其他人無關的夢。

“主公,可願親往?”徐庶的聲音在他身後猶如塵埃漂浮。

“燕昭王築台延師而得樂毅,”劉備輕輕地說,他緩緩地轉過身,目光裏有種沉澱的力量,“劉玄德為得‘臥龍’,親往又何妨!”

他輕拽了一下拳頭,一種興奮羼雜著忐忑的情緒在血液裏流淌,他覺得有什麽東西要改變了,仿佛是他顛沛無根的命運,抑或是他從來不曾有過,而將來又必將永遠具有的某種堅持。

春風吹得滿院揚花飛舞,天空清朗如幹凈的臉,有歌微醉,和了歡喜的淚水。

※※※

季節輪回猶如眨眼,須臾又到晚秋,霜風滿地,衰草連天。

秋意深邃的成都平原上莊稼熟了,農人三五成群聚在田裏,鋤鐮飛舞,割下的稻稈甩出去。自有人接手一把接一把地捋谷子,捋下的谷子裝入麻袋,一捆捆紮好扔上牛車,余下的谷茬一段段累在田間,堆得老高,一簇簇像是小山丘。

鞭杆甩了出去,黃牛哞哞地哼著,忙碌了一天的農人抹幹臉上的汗水,一躍跳上牛車,嘚棱嘚棱地趕車歸家。

日薄西山,滿天雲霞在天邊流淌,嘹亮的歌聲隨風一蕩,融入岷江的波濤中。

農人車隊一路延伸,無數輛車上都堆滿了今秋豐收的糧食,躺在糧食之中,一年的辛苦都值得了,農人的臉上全是和睦融融的笑容。

“今年又是豐收年!”中年漢子倚在車後開心地哼鳴著。

“爹,我算了算,除去上交給主家和國庫的賦稅,我們剩下的富余比去年多了兩倍!”趕車的少年是他兒子,笑呵呵地回頭說。

中年漢子露出老到的笑:“還用你說,我早就算過了,只你這龜兒子蠢!”

少年撇嘴:“龜兒子也是你生的!”

中年漢子聽出兒子在罵他,一把脫下鞋子打在兒子後背上。周圍同行的農人瞧見,都捧著肚子哈哈大笑,中年漢子越發窘了,把住腳去穿鞋,狠狠瞪了瞪笑話他的農人。

村落漸近,車隊如水分流,各朝一邊,各歸各家。兒子驅著牛往村西而來,離家越近,鞭子甩得更是起勁了,漸漸能看見門上插著一束茱萸,手臂似的指引著歸家的路。

門裏立著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女,正拎著大木桶去打水,聽見門口車響,小跑著沖到門首。

“爹!”她笑了起來,雙頰紅撲撲的,仿佛染上的胭脂。

少年跳下牛車,扔了朵紅艷艷的野花給她:“拿著,我在路邊摘的!”

少女一喜,捏了花一聞,輕輕插在蓬松的發間,雖無人欣賞,臉上卻顯出了羞澀的神情。

中年漢子和兒子把一袋袋糧食搬進屋,整齊地堆放在院子一側的小倉房裏,少女也忙著遞把手。她沒有父親兄長的力氣,每擡起一袋糧食,都累得氣喘籲籲。

“細妹子,你歇下吧!”少年雙肩扛著麻袋,走路如風。

“我不累!”少女倔強地說。

堂屋裏走出一個婦人,懷中抱著一歲左右的小嬰兒,嬰兒“啊啊”地哼著,小手在母親懷裏揮舞,一會兒抓了母親的頭發,一會兒扯住母親的衣服,婦人哄著孩子,笑吟吟地瞧著眼前的一幕,神情恬靜安詳。

車上糧食盡數卸載,少女打來一盆水,浸了一張手巾,父子同擦了臉上的熱汗。中年漢子走到婦人身邊,撥弄著孩子的小臉,笑一陣,鬧一陣。

“咦,咋不見那葛家兄弟?”少年伸頭滿屋打量。

少女抹著臉:“他出去了!”

少年道:“他又出去寫寫算算?這人好奇怪,來我們這裏一個多月了,每天都出去亂轉。我時常見他蹲在田邊發呆,要麽就與村東的老常擺一下午的龍門陣,又不見他種莊稼,倒像個農墾官,可也沒教咱耕田!”

少女倒了水,說道:“人家是讀書人,又不是我們這些泥腿子,做的事自然不一樣!”

“不一樣,怎麽不一樣?”少年搖晃腦袋笑道。

“就是不一樣!”少女堅持。

少年擠擠眼睛:“你自然以為他不一樣了,我曉得你看上他了,想招了他做我妹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