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八一章 客棧布局

禦史大夫宋渾坐贓巨萬被抓捕,仿佛一聲春雷,驚破了大唐朝野的短暫平衡,一時間長安城風起雲湧,東宮、奪相兩大熱點漸漸交織在一起,慶王、永王、楊國忠、李林甫四個人,兩個派別的鬥爭全面爆發,當局者殫精竭慮,各種權謀手段無不用其極,外圍者也不甘寂寞,或搖旗呐喊,或赤膊加入,皆是為了在日後的權力重組中分得一杯羹。

四月初四,李隆基的聖駕從華清宮返回。

戶部侍郎李清卻在一片激烈的權鬥聲中,率全家去終南山出遊探春,顯得悠閑而淡泊,他仿佛將長安的官場忘了,長安的官場也仿佛忘了他,四月初七,李清一家從終南山返回,夜宿金城縣。

金城縣,原名始平縣,景龍四年,中宗送金城公主入蕃,分別於此地,因此改名金城縣,李清一家住在城南的萬昌客棧內,沒有驚擾官府,此時正是春意盎然,踏青盛時,從終南山歸來的遊客大多宿在此縣,各個客棧均已爆滿,李清一家包下兩個獨院,給自己和隨從們居住。

夜已經深了,妻子趙簾身孕在身,早早地睡了,小雨要陪李庭月,也去睡了,房間裏只剩下李清和李驚雁二人,準確地說,李驚雁至今還沒有正式身份,沒有在禮部備案,在戶部也沒有她嫁給李清的記錄,就如同後世沒有領結婚證一般,在宗正寺的典籍裏,她此時應該在感業寺為尼才對,可事實上這種事從來就瞞不過外人的眼睛,幾乎所有的人都知道她住在李清的府上而不是感業寺的禪房,但沒有人去彈劾,這明顯是李隆基的安排,沒有人會去觸這個黴頭,這就是自古以來官府的曖昧,大唐郡主是不能委身為妾,索性就沒有名份,但人卻已經給你了。

“李郎,這一天你都心緒不寧,是否在想著朝中之事?”李驚雁端來一杯茶,輕輕擱在李清的案頭,三年過去了,她的容顏艷麗依舊,皮膚更加白皙而富有光澤,但她明顯變得成熟了,這一點在她的目光裏表現尤其明顯,她目光柔媚而溫和,卻和簾兒的寧靜詳和不同,帶有一種骨子裏的誘惑。

在她沒進屋之前,李清確實背著手在房間裏來回踱步,不停向窗外張望,顯得心神不定,仿佛是在等一個人。

他沒有直接回答李驚雁的問題,而是隨手攬住她的腰,將她坐在自己腿上,手卻伸進了她的衣襟,李驚雁低低一聲嬌呼,伸出手臂摟住他的脖子,低頭向他獻了深深一吻,這才輕輕刮了刮李清的鼻子,媚笑道:“壞東西,每次單獨在一起,就想打人家主意。”

“誰叫你那麽誘惑人,就象—”他想說就象一只熟透的蘋果,可又覺得這個比喻對她不太適合,形容楊花花還差不多,便改口笑道:“就象一只剛剛由青轉紅的蘋果,水淋淋地,讓人見了就想咬一口。”

說到水淋淋,李清這才想起她剛剛沐浴,頭發還有點兒潮,渾身散發著女性的幽香,他心神激蕩,手在她柔軟的身體上摩挲,一個個的吻落在她的唇邊、臉上、脖頸和耳垂,李驚雁半閉著眼,目光迷離,過了半晌,卻不見他繼續,便睜開了美眸,目光中帶著一絲責怪。

李清身體的欲火已經熊熊燃起,可是他現在不能再繼續,他在等一個人,這是一件大事,這時,遠處傳來輕微的腳步,迅速而有節奏。

“他們來了!”

李清精神一振,他迅速將李驚雁扶起,在她耳邊低聲道:“你到裏屋去,等我半個時辰!”

李驚雁也聽到了腳步聲,她急忙將身上的衣服拉拉好,蜻蜓點水似的,在他唇上輕輕一吻,用一種極嬌媚的眼神白了他一眼,轉身飛快地消失在紗簾之中。

這時,腳步聲已經靠近大門,隨即傳來輕輕的敲門聲。

“進來!”李清穩住心神,沉聲命令道。

門開了,兩個戴著竹笠,用黑紗覆面的男子快步走入,前面一人是一直未露面的武行素,而後面一人卻是在宮中當侍衛的韋應物。

“屬下參加都督!”武行素沒有什麽變化,一如從前的精明幹練,倒是韋應物三年不見,舉手擡足間添了幾分文雅之氣。

李清暗暗地點了點頭,“這是個求上進的人,看來三年的時間沒有荒廢。”

“屬下韋應物參見使君!”他是得到李清的緊急命令,剛從長安趕到金城縣。

“兩位請坐!”李清擺了擺手,請他們二人坐下,一名丫鬟過來上了茶,隨即退下去,人來了,李清反倒不急了,他微微一笑,先對武行素道:“你的那些手下很不錯,在蘇州多虧他們了。”

武行素刷地站起,眼中露出一點羞慚之色,“屬下慚愧,三年時間才發展了百人,辜負都督的期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