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三章 科舉案(五)(第2/3頁)

“老三!”楊慎矜喝住了快要失去理智的兄弟,“你且先回去,這裏交給我來處理!”

楊家兩兄弟都以大哥馬首是瞻,既然大哥已經發話,楊慎名便狠狠地瞪了荔非元禮一眼,怒氣沖沖地返身進了大門。

“陽明,你這是為何?”楊慎矜含笑向李清問道。

李清瞥了他淩亂衣領和發端一眼,卻冷冷一笑道:“整個街坊都傳遍了,說楊侍郎赤身裸體做法事,我想既然與你相交一場,便特地前來吊孝。”

這下,楊慎矜開始有點品出李清話中之意,他臉色大變,上前一把抓住李清的手腕,急忙低聲道:“陽明,有什麽話咱們到裏面去說。”

他拉著李清快步走進側門,很快便來到一個幽靜的院落裏,又吩咐下人道:“你們看著門,誰也不準進來!”

楊慎矜關上門,又將窗簾拉上,他緊張地問道:“說吧!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讓陽明如此憂慮?”

“哼!我哪裏憂慮,憂慮的應該是皇上。”

李清隨手將哭喪棒往墻角一扔,“楊家老爺子想借妖術恢復祖業,這是王珙奏折上的原話,所以我特來吊孝。”

李清的話仿佛晴天霹靂一般,將楊慎矜驚呆了,言外之意,他楊家要謀反。

“這個混蛋!”

一向以涵養優雅而出名的楊慎矜再也忍不住,重重一拳砸在墻上,臉上都扭曲變了型,他咬牙切齒道:“王珙,你當真要公報私仇不成?”

楊慎矜與王珙都是名門望族,兩人一起長大,但士族子弟的驕傲使二人鉚上了勁,你諷我自命風流,我譏你娘親出身不好,兩人雖同是相國黨,但卻面和心不和。

“你錯了!”

李清的臉上異常冷靜,他淡淡道:“他王珙兩天前剛從南詔回來,他如何知道你請道士做法事,這件事你仔細想一想便知道了。”

楊慎矜的臉刷地變得異常慘白,他不由自主倒退一步,口中喃喃道:“李林甫,是他嗎?”

他背叛李林甫,心中一直沒底,他知道按李林甫的風格是絕對不會放過他的,他一直提心掉膽,但事情已經過去數月,李林甫卻一直沒有動靜,就當他剛剛松口氣之時,李林甫便悄悄出手了。

“不光如此,今年的考題已經泄露,楊兄身為吏部侍郎,罪責難推,就等著被彈劾吧!”

李清的這句話對楊慎矜仿佛是深深的刀口上再撒一把鹽,雖然會疼痛,但他此時的感覺已經有些麻木了,他呆呆地望著李清,腦海裏一片空白,就仿佛記憶都被誰偷走一般。

“楊兄現在明白了吧!我來吊孝是事出有因。”李清的嘴角微微上彎,露出一種兒童惡作劇般的笑容。

楊慎矜打了個寒戰,各種苦楚一下子湧上心頭,他痛苦得抱頭蹲在地上,心中又怕又亂,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李清輕輕地捏了捏他的肩膀,微微笑道:“事情若真到那一步,我就不會上門了,躲還來不及呢!楊兄,你明白嗎?”

楊慎矜猛地擡頭望著李清,他忽然明白過來,既然李清如此說,那他必然已經替自己想好了對策,‘天啊!’楊慎矜一下子跳起來,緊緊捏住李清的手腕,急得他結結巴巴道:“李老弟,不!兄弟,你可要救救大哥,你侄兒還小,我可不能有事!”

“既然你如此求我,那我就沒有必要吊孝了!”李清哈哈一笑,伸手扯掉麻孝,露出他原來的服色,他拉著楊慎矜的手,自己先坐了下來,笑了笑道:“來!楊大哥,我們坐下慢慢談,既然他們彈劾的是老爺子,咱們就可以順水推舟,只是我的辦法可能有點餿,要為難老爺子了……”

……

第二天一早,長安延康坊的大街上出現一個瘋瘋顛顛的老爺子,時而癡癡地大笑,時而象頑童似的爬上樹去掏鳥窩,有時又扯住少女喊娘親,抱起小娃叫兒子,所有的人都側目看著這個可憐的瘋老人,不少人都感到不可思議,這不是楊侍郎的老父親嗎?怎麽會發瘋了?

“老太爺,求你回去吧!”幾個家人前後圍堵楊老太爺,連哄騙帶強制,企圖將他抓回去,管家則不停向路人解釋:“我家老太爺好好的,沒病!沒病!”

與楊老太爺同時遭遇不幸的,是長安有名的道士史敬忠,他被楊慎矜一根繩子綁上,親自送到了長安縣衙,其罪名是以治病為名,妄施妖術,以騙取錢財。

就是這一天的黃昏,天寶五年的科舉在無數士子的期望或沮喪中結束了,平康坊乃至整個長安城再次成為喧鬧的海洋,到處是精神放松的士子,成群接隊在長安城裏閑逛,酒店、青樓人滿為患,在西市更是熱鬧,選購土產的士子們將寬闊的西市大街擠得滿滿當當,夥計們吆喝聲更加賣力,使出渾身解數招攬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