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二一章 魔有魔路,道有道途(第2/3頁)

那綠衣鹽吏板著臉,揀起第一塊牌子高聲叫喊:“林風洋,五百份!”

“趙大明,一百五十份”

“倪十三郎,一百四十份”

……

林風洋就是林掌櫃,他和他的妻舅一起合作,在李清的刻意栽培下,已漸漸成為揚州第一大鹽商,等將來鹽政步入正軌後,將由他出面組建江淮鹽鐵商會。

“在!在!”林掌櫃一疊聲答應,擠上前接過鐵牌和厚厚一疊鹽引,他申購一千份,批下來五百份,共五萬石,按每石三百五十文的官價,也就是一萬七千五百貫,錢早在申購前便已交上去,憑鐵牌去鹽倉提貨,多交的錢在王寶記櫃坊辦理退款,而鹽引則是隨貨憑證,由各道鹽鐵司簽發,且編有號碼。

“恭喜林兄又拔頭籌!”幾名鹽商上前祝賀,眼中充滿了羨慕。

“哪裏!哪裏!十三郎不是也中簽了嗎?”林掌櫃一邊口中客氣,一邊迅速清點手上的鹽引,五百張,一份不少,他隨即找到他的妻舅,二人興沖沖登上馬車向碼頭上的鹽倉而去。

……

柳隨風看著這一幕,眼中酸澀,從今以後,他自己甚至地方上都無利可圖,無論官鹽田還是私鹽田,原鹽只能賣給鹽鐵司,再由鹽鐵司加價賣出。

“一石居然要賺二百八十文,朝廷也太黑了。”柳隨風恨恨地嘟嚷幾句,向側門走去,他取出一張貼子,恭恭敬敬地遞給守衛。

“請轉告戶部侍郎李大人,就說江都縣令柳隨風求見!”

……

李清現在已經不再管具體事務,新鹽政已經慢慢走上正軌,一切由第五琦和劉晏去打理,他要做的事是收一批錢,然後押運回京,經過十幾天的運作,已經攢下四十余萬貫,只等再賣一兩次,湊足六十萬貫,連同二十萬石查獲之鹽一齊進京。

此刻,他正在接待來訪的長史張博濟,張博濟雖是長史,主管政務,但他壓根就不知道二十萬石官鹽失竊之事,更不知道李清已經查獲了這批鹽,這一切他都蒙在鼓裏,一直到昨天,他收到嶽父李林甫的加急快信,詢問他李清查獲的那一百多條鹽船是何人所為,他才恍然驚覺,原來李清與李成式已經幾次交鋒。

“李侍郎,這些日子我事務繁忙,也無暇過問鹽政之事,昨日路過鹽倉,聽說前些日子的盤查發現帳實有出入,具體內詳卻不知,便想來問一問,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在揚州唯一讓李清不敢怠慢之人,那便是張博濟,名義他是長史,但實際上他是李林甫代言人,李林甫在這次新鹽法推行中一直保持沉默,並沒有阻撓和幹涉,這才是高明的政客,有所為、有所不為,當然,李清也知道,假如他在這個回合中被慶王擊敗,李林甫也會毫不客氣地上前踩他兩腳,但此時,他必須好好將李林甫應付過去。

“這也難怪張長史不知道,事發時,你正好在長安,此事與張長史無關,又何必自尋煩惱。”言外之意,這事不會牽扯到你,你就不用管了。

李清的意思張博濟自然明白,他的心也放了下來,但嶽父的疑問他不能不答復,只得又硬著頭皮問道:“多謝李侍郎體諒下官的難處,下官萬分感激,不過有些事若不弄清楚,將來朝廷問起來,我若回答不上實在不好交代,我聽說李侍郎查獲一批鹽,不知是否和鹽倉之事有關?”

話已經問得很直接,李清的心也警惕起來,‘聽說查獲一批鹽’,聽誰說?李成式麽?絕不可能!如此鍥而不舍地問,極可能是李林甫的意思,如果是這樣,那李林甫又怎麽知道?也只有兩種可能,要麽參加行動的人中有他的耳目;要麽他與慶王有勾結,可看張博濟的情形,應該不是和慶王勾結。

但不管怎樣,張博濟的話中透露出李林甫一直在盯著此事,絲毫沒有松懈,自己要萬分小心了,千萬莫要只顧慶王這只狼,而將李林甫那頭虎給忽視了。

“既然張長史真想知道,我不妨實話告訴你,這批鹽和李成式有關,你明白了嗎?”

張博濟點了點頭,起身拱了拱手呵呵笑道:“我明白了,既然如此,我就不打擾李侍郎休息,告辭了!”

張博濟快步走出,他急著要給李林甫回信,李清的話雖然說得很含糊,但他知道,話只能到此為止,再要深究也不會有結果。

剛走到門口,卻迎面看見前來拜訪李清的柳隨風,柳隨風只向他拱拱手,便隨軍士快步進去,張博濟疑惑地盯著柳隨風的背影,卻不知他又要搞什麽名堂,搖了搖頭,便去了。

且說柳隨風心驚膽顫走進大堂,軍士只告訴他等一下,便將他丟在大堂不管,可憐柳隨風心中又急又害怕,卻不敢亂走,連杯茶也沒有,只背著手在大堂上來回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