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九章 大明寺偶遇(第2/3頁)

他們二人忽然跪倒在李清面前,雙掌合什道:“懇請侍郎大人幫幫我們,讓官府同意師傅東渡。”

“二位起來吧!”李清將他們二人扶起,笑道:“不經歷幾番挫折,你們孝謙天皇怎會知道鑒真大師的價值,有志者,事競成,只要你們堅忍不拔,最終就能成功。”

他回頭又對大明寺主持道:“今天我帶夫人到貴寺許願,請主持先帶我夫人前去許願,我想拜見鑒真大師,還望主持成全。”

“阿彌陀佛,侍郎大人有此心願,貧僧自當成全。”

……

鑒真,大唐開元、天寶年間高僧,在佛經義理、戒壇講律、焚聲音樂、廟堂建築、雕塑繪畫、行醫采藥、書法鏤刻等方面多所領悟,四十六歲時便為一方宗首、持律授戒,獨秀無倫,前後授戒度人略計四萬有余、澤及遐邇,道俗歸心,仰為“江淮化主”。

天寶元年,日本學問僧榮睿、普照來揚州大明寺祈請鑒真東遊興化,歷時十一年,先後五次失敗,雙目失明,終於在天寶十二年隨日本國遣唐使團東渡成功,為日本律宗創始人,為日本佛教及文化發展做出了卓越的貢獻。

此刻,鑒真剛剛經歷第二次失敗,返回大明寺靜修。

李清跟隨主持,轉過幾個回廊,穿過幾道山門,行約千余步,在來一座禪房前,主持進去,過了一會兒他低頭出來,向李清擺一個請的姿勢,“師傅有請李施主。”

李清凝住心神,跨門而入,只見房間裏光線昏黑,顯得異常寂靜,整個房間除二個蒲團外,再無他物,靠裏間的蒲團上坐有一老僧,李清剛入黑屋,一時看不清他的面容。

黑暗中兩只眸子閃著淡淡的智者之光,蘊涵著人生的智慧,李清上前緩緩跪下,“末輩李清參見大師。”

“李施主請坐,不知欲見貧僧,不知是為何事?”他聲音輕柔而平淡,如春風化雨,讓人內心平和、寧靜。

漸漸地,李清眼睛已經適應了黑暗,可以看出鑒真的相貌,只見他鼻子高挺、顴骨前張、身子瘦小,或許是長期坐蒲團的緣故,腿有些畸形、細若麻杆。

李清也盤腿坐在蒲團上,雙手扶著膝蓋,身子微微前傾向鑒真肅然道:“大師意志堅韌,一心東去傳教、普渡眾生,讓人敬佩,但李清以為,日本國地域狹小,四周皆茫茫大海,生存不易,從白江口一戰便可看出它的勃勃野心,這是天然的地理制約,其島國心態也注定它後世的國策必然是向外擴張,從隋起至今,我中原國勢強盛,日本國屢屢遣使前來,名為學習,實為竊取我中原的文化、制度和各種技藝,久而久之,必然是養虎為患,假以時日,日本國漸漸強大,若中原動蕩之時,以它的狼子野心,豈能不趁虛而入?

所以李清想奉勸鑒真大師,宣揚佛法是好,可教化民眾向善,但也須努力防止我大唐的先進文化為其所用,漸漸追趕上中原,將來塗炭我後代子孫。”

鑒真半天沒有說話,房間裏一片寂靜,李清見他雙目微閉,仿佛沒有聽見自己說話似的,不禁又追問道:“難道大師以為李清所言不值一聽?”

鑒真搖了搖頭,略略睜開眼睛笑道:“人說智者可看百年,可李施主的目光又何止百年,話雖有幾分道理,但所言都在假設之上,如何能讓人信服,但李施主心懷天下民眾之心,卻讓大和尚深感慚愧,我不妨送李施主一言,也算結今日之緣。”

此結果也是在李清的意料之中,自己的進勸蒼白無力,毫無事實根據,可他又能說什麽呢?倭寇犯境還是七七事變,李清不禁深感無奈,或許來見見鑒真大師也是一個目的吧!

“大師看透人世,悉知人間善惡,李清年輕淺薄,對前路甚感迷茫,身處朝廷亂局而不知進退,願聽大師妙揭!”

鑒真微微一笑,“這不是逼死老和尚嗎?”

“水滿將溢,月盈必虧,做人存七分素心,凡事留三分退路。”鑒真言罷,再不肯睜眼。

意思就是叫自己做得不要太過分了,道理很簡單,李清也明白,可要能做到這一點,卻又千難萬難,官場上講究對敵人手段狠辣,決不容情,他可能存素心嗎?留三分退路倒可取,但不是現在。

李清見鑒真已不再言,便悄悄退出,主持已經離去,外面一個人也沒有,他走了幾步,忽然感覺後面似有腳步聲,回頭卻不見人,李清快跑幾步,沖出院門,卻猛地停住腳步,回身笑吟吟地等著。

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和互相埋怨聲響起,他面前赫然出現兩個僧人,正是那兩個日本僧,榮睿和普照,李清笑道:“你們二位還不死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