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八章 第二步棋(第2/3頁)

在這次爭奪入主東宮中,他的呼聲最高,也最有機會,他外貌頗醜,一直不敢奢望皇位,但李隆基在去年曾說過,‘天下社稷,豈能因相貌而擇之’,他便認定這話是對他而言,於是調動一切資源進行皇位沖刺,而去年年末李隆基說一句,‘為富須仁’,他又帶頭進行賑粥,眼看他離此位越來越近,但就在這結骨眼上,父皇忽然命一向沉默無聞的永王李璘遙領安西都護府大都護,讓所有人都大吃一驚,李琮這才明白李隆基所說相貌之醜並不是指他,而是長了一雙鬥雞眼,背略駝的永王李璘。

李琮的心態立刻失去平衡,自古以來都是皇長子即位,為何到今天卻不是?

整整一天,李琮將自己關在房間裏,門關得嚴嚴實實,窗簾拉得紋絲不透,誰也不知道他在做什麽?據說昨夜有個方士進府,卻不知去向,王府內人人戰戰兢兢,也不敢多問,遠離李琮所呆的那間屋子。

夜已經很深了,門依然緊閉、窗簾緊鎖,屋裏一點動靜都沒有,幾個李琮的心腹在屋外徘徊,李琮將自己關在屋內已經有八個時辰了,沒有一點消息,他們實在不放心主人,怕他出什麽意外,但沒有一人有勇氣去敲門。

這時,不遠處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是小王爺回來了,幾個心腹立刻上前將李俅圍住,七嘴八舌,向他述說內心的不安。

“我知道了,大家在周圍替我放風,不準任何人靠近!”

說罷,李俅上前輕輕敲了敲門,裏面沒有動靜,他又敲了敲,指關節加了幾分力道。

“是誰?”裏面傳來低低地怒罵聲,“滾開!我什麽都不要。”

“父王,是我!”

李俅又敲了敲門,不一會兒,門開了一條縫,黑洞洞的,迎面撲來一股嗆人的煙味,“快點進來!”

李俅閃身進去,只見裏面光線幽暗,陰森森的,充滿了詭異的氣氛,仿佛一間鬧鬼的屋子,正中有一把寬椅,一臉嚴肅且神秘的慶王李琮就坐在這裏,不知疲倦,眼睛緊緊地盯著前方。

在他前方,是一口鼎,裏面點了幾百支香火,青煙裊裊,散發著濃烈的檀香味,從屋頂的明瓦縫中被抽吸出去,不過,剛才李俅在門口聞到的不是這個味道,但此刻李俅卻無心管此事,他看見了,在大鼎的前面有一名方士在來回趟步,年紀約五十歲,醬紫色臉龐,橢圓形,活象一只剝了皮的松花蛋,他身著明黃色長袍,袍上繡了一副猙獰的鐘馗捉鬼圖,他右手舉一柄桃木劍,在空中虛畫符咒,而左手托著一只白色琉璃盤,盤子裏盛有一堆黑色粉末狀的東西,不知何物,只見他念了幾句符錄,隨即用桃木劍挑一點盤子裏的黑色粉末甩進鼎中,鼎上方立刻閃過一片明晃晃的赤焰,大股白煙騰空而起,正是進門時聞到的那股刺鼻味道。

“是火藥!”李俅點了點頭,他是聽說過這玩意的,方士的辟邪之寶,忽然,李俅被方士前方的桌子吸引住了。

桌子上光溜溜的,只有一個一尺來長的木刻青面小人,在它心房部位有一根釘子,上面還有釘一張小白紙,紙上寫有字,看不甚清楚,好象是誰的生辰八字和姓名之類。

李俅長長地出一口氣,他終於明白父王在做什麽了,那個小人心口上寫的名字十有八九就是永王,沒有人比他更了解父王了,可這樣有效果嗎?

李俅暗暗搖了搖頭,與其用厭勝之術,還不如自己帶來的情報,“父王!”李俅剛開口便被父王擺手止住,“馬上就要完了,有什麽話等會兒再說。”

這時,那方士的動作幅度忽然大起來,圍著鼎滴溜溜走一圈,左腳劃了個漂亮的弧線,一招金雞獨立,劍直指青面大喝一聲,“收!”

桌上的小人沒動靜,但他自己倒收腳收工了,又掏出塊紅布將青面小人包緊了,遞給李琮並囑咐道:“把它放到暗櫃裏,七七四十九日再解開紅布,記住,四十九日,早一天都不行。”

李琮大喜,小心翼翼接過紅布包,這才開門命心腹人帶方士去領錢,再放他從後門出去,可千萬別被人看見了。

李琮又跑回自己的內室,將紅布包的青面小人放進櫃裏鎖好,這才得意洋洋出來問兒子,“什麽事,看你那般急急慌慌,快些說來。”

李俅見周圍人多,急將父王請進靜室,關好了門,方道:“父王,你可知那永王是什麽人,平時裝模做樣,沉默不語的樣子,但這些都是假的,這結果還沒下來,他的尾巴便翹上天,他府中下人竟然在春明大街上口出逆言,正好被孩兒聽見。”

“什麽逆言?”

李琮的眼睛眯成一條縫,他立刻聽出了其中的味兒,雖然他用厭勝之術,但若有直接打擊永王的手段,他也絕不放過。